萧皓尘慢慢喝着酒,说:“景澜,世事不遂人愿,你看开些,活的便能痛快些。”
萧景澜颤声说:“我不懂……大哥,我不懂,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萧皓尘摇摇头,拎着酒壶,沿着相国府挂满灯笼的长廊,渐渐走向看不见天地的茫茫黑暗中。
萧景澜哭着追上去:“大哥!大哥!大哥你别走!大哥!!!”
黑暗吞噬了萧皓尘清瘦的背影,只留给他一片冰冷的黑夜。
萧景澜哭着从梦中醒来,孤身坐在床榻上,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挣扎着哭泣低喃:“噩梦……我做噩梦了……我一定是……一定是太想念大哥了……我太想他了……大哥……”
这一夜,萧景澜没有再睡着,他苦熬到天亮,穿上衣服,慢慢走在崇吾郡中。
崇吾郡的南城门高如天堑,不可能离开。
而城北的高墙外,不到五十里就是兀烈骑兵的营地。
萧景澜想爬上城墙,可他身体虚弱力气不足,爬了不到一半的台阶,就走不动了,坐在台阶上怔怔地发呆。
他的肚子很小,本该是个施人的,可现在,他却怀了戚无行的孩子。
从此之后,他都要留在这座荒芜的孤城中,陪伴着戚无行,这就是他以后的所有人生,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萧景澜自嘲着低语:“我这么笨,就算自由了,能做什么呢?”
戚无行离开的日子,比他承诺过的长。
转眼间已过了七天,戚无行还没有回来。
直到第十天,戚无行才回到崇吾郡中。
他受了伤,胸口有个灼伤的的口子,差点露出骨头来。
萧景澜没有问戚无行是怎么受伤的,他沉默着陪在戚无行身边,看着军医给戚无行处理伤口。
割去烧焦的皮r_ou_,缝合,上药。
萧景澜沉默着给军医递上绷带,没有看戚无行的脸。
戚无行有些反常,他比平时更加沉默,甚至没有像往常那天通过在萧景澜身上的亲呢来索取安慰。
当包扎结束后,萧景澜习惯性地为他披上衣衫,他竟微微僵硬了一下。
萧景澜低头的时候对上了戚无行的目光。
戚无行沉默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萧景澜原本不在乎戚无行的举止,可戚无行反常的举动却让他慌张起来。
他想起来那个噩梦,大哥在相国府的长廊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黑暗里。
他忍不住问了:“是谁伤了你?”
戚无行沉默了很久,沙哑着说:“你不用知道。”
萧景澜知道自己不该问。
戚无行喜欢一个温柔天真的小猫咪,他做那只猫咪就好。
问的多了,反而容易生事端。
可他心里慌张极了。
大哥在京中会不会出事了,事情和戚无行有关吗?
萧景澜越想越慌,可他不敢问。
戚无行的y-in狠手段和喜怒无常的脾气都已经在他心中深深种下了恐怖的烙印,他不敢做任何会激怒戚无行的事情。
一点都不敢。
戚无行深吸一口气,从破烂的布兜中翻出一包包裹好的鲜嫩槐花,说:“哪去伙房,煮一碗槐花甜汤来。”
士兵拿着槐花急匆匆的去了。
萧景澜看着戚无行y-in冷的脸和躲避的神情,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戚无行不说,萧景澜就不敢再问了。
夜色落下来的时候,戚无行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他伤的很重,腿骨断裂,胸口灼伤,痛得脸色青白满头冷汗,军医给他喝了药,他才睡着。
萧景澜睡不着,悄悄爬起来,推开门去看那满地的月光。
巡逻的士兵从他面前走过,沉重的盔甲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萧景澜慢慢走在夜色中,看着这座偏远孤城,想着自己往后的余生。
他走到一条小巷中时,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粗硬的手臂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萧景澜刚要喊,勒住他脖子的手却猛地松开了,一个声音不敢置信地响起:“小少爷!”
萧景澜回头,七八个人影站在昏暗的夜色中,依稀有些似曾相识的模样。
黑衣人猛地扯下面巾,不敢置信地颤声说:“小少爷,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