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能下这样的决心也不容易。
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她们到什么时候能分开还真说不清。
一件件衣物从衣柜里取出来,祁因看王昱童蹲在地上把她并不值钱的衣裤一件件地叠好放平,把箱子里的空间调整到完美的状态。
“这个保温杯你不是挺喜欢的么?带着吧。”
“新买的牙刷你也用得上。”
“这些书你都拿着看,还有字典。”
“我找个地儿塞这只小狮子……”王昱童认真地帮她整理行李,就像多年前认真地复习考试的那个人。
“好了。
你说你已经买好票了吗?其实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等到……“祁因摇摇头:”既然我们都分手了我也不好再留在这,不然算什么呢。”
“那……晚上几点的火车?我送你去车站。”
王昱童把箱子一扣,坐沙发上歇会儿。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祁因问,“那个会计考试,不在北京考也行吗?”“嗯,好像是可以的。”
“好。
那我走了。”
“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
祁因说,“你跑了那么远接的我,现在让我自己回去吧。
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容忍,希望你的病能快点好。
多吃r_ou_,抵抗力好,病也会好。”
祁因走了,王昱童跟在她身后,看她一个人背着沉重的包握着行李箱站在公交车站等车,想上去劝她打车去车站,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别到最后还要勉强。
就像抑郁症不是多吃r_ou_就会好的,王昱童当时也没反驳她,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们拥有属于各自的不同世界。
祁因说得对,她们早已经是陌生人。
这些日子以来尴尬又艰难的相处绝对不是单纯的坏事,无论是王昱童还是祁因都明白了真实的自我该前进的方向。
第二天王昱童独自在家打扫卫生,刚擦了一遍地就觉得累,但她强忍着一丝不苟地将屋内所有缝隙里的灰尘都擦干净,一直忙碌到傍晚都没饿的感觉。
马悠然给她送外卖来,她硬着头皮吃了几口,有些反胃,但也觉得饭菜有些香味了。
马悠然暂时抛弃了她的男友,开车带着王昱童到龙庆峡玩了一圈,聊了很多高中时的趣事。
王昱童慢慢地又变得爱笑了,体重缓缓回升,甚至想要回去上班。
看小童情况越来越好,马悠然也就放仇秀珍和王建国来照顾她,顺便也多劝劝她。
她这么快回去仇秀珍不是太同意,本来小童就还在罗医生那儿治疗,药也在继续吃,去上班的话怕她受不了,而且那种工作不要也罢。
王昱童已经请了快一个月的假,采购部现在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就算要离职也要回去完成交接才好。
这一个月时间她觉得自己好了不少,也该回归社会了。
王建国劝仇秀珍:“孩子这么大了会有分寸,医生不都说了嘛,得顺着她来。
她现在有回归人群的想法是好事啊,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暗中跟着,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
幸好啊,只是暂时性的抑郁症,解开这个结就好了。
哎,你说小童心里那个结到底是什么?就是上班吗?咱们小童也不是这么脆弱的孩子吧。”
仇秀珍白他一眼:“你能知道什么。”
王建国:“……”仇秀珍还真跟了王昱童一段时间,小童上下班的时候都站在车厢角落里看书或者听歌,偶尔也用手机看漫画。
挺正常的,跟了段时间她也不跟了。
王昱童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同事都过来关心她,问她病好点没有。
王昱童从没发现这些聊不来的同事其实都是热心肠。
老板见她回来也是感激涕零,说招来替班的采购简直一塌糊涂根本干不好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咱们经理盼回来了。
老板发了她六千多块,说她四险一金扣完再扣掉休假的薪水,包括季度奖就是这六千多了。
希望她早日康复,别太累。
王昱童拿这六千多块钱给他爸买了条领带和一条中华烟;给妈买了钱包换掉早就磨破皮的旧款;给马悠然买了一直想要却忙着照顾她没时间买的高跟鞋。
她为自己购置一千多块钱的四件套,那天下午她将带着柔顺剂清香味的床品铺到床上时,忍不住跳了上去。
六千块钱依旧花得干干净净,但花得无比痛快。
回想爸妈收到礼物时红了眼,马悠然惊喜得抱着她狂亲的模样,王昱童的眼泪流进崭新的床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