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生动了动被抬在半空的脚:“放下我,疼,我这天天站手术台的老胳膊老腿,你小心给我弄折了。”
林誉握着他的脚腕放了下来,抱在怀里捂着。
“哪里老胳博老腿了,明明软得很。”
沈复生收回脚,自己盘在怀里:“你少耍流氓。”
林誉笑了笑,躺下在床头半倚着,把沈复生扯到自己怀里。
沈复生把被子拉了上来,将两人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真舒服。”他轻叹了一声,在林誉胸前蹭了蹭,闭上眼睛。
林誉摸着他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柔软发丝,道:“复生,你想好了吗?怎么应付沈大路。”
“你还没忘哪。记性真好。”
“你想拖到我忘,可是你爸爸不会忘啊。他现在不找你,近期一定会找你。不管你想怎么做,总得有个章程,不然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什么章程?我不要他的钱,这个够章程么。“
林誉叹了一声:”你想得真简单。“
“本来就可以很简单。”
沈复生不乐意去思索复杂的人际关系,想多了,就更觉得没意思。
他和沈大路之间的关系,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决定权都在沈大路那里,他想再多章程也是惘然。
林誉见他懒得去想怎么应付沈大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钻进沈复生的脑子里逼他思考。
不多时怀里传来悠长平稳的呼吸声,林誉低头看了看,沈复生眼睛下还有着疲惫的青影。
他轻叹一声,只好把人轻轻地放倒在宽大的枕头上,关了床头灯,翻身搂住沈复生。
一个星期后,杨露出了重症监护室,转进普通病房。
沈楼家底不薄,也开了一间vip病房给妻儿休养,得知隔壁就是他们老家祖屋前头住着的那个老人家,沈楼很是惊讶。
”姨婆?您怎么了?您是什么时候来s市的?怎么在医院住着?“
姨婆正端着给一心洗的水果经过走廊,正好撞见从外头买东西回来的沈楼。
“你是……小楼啊?!都长这么大啦,唉呀,姨婆都不敢认了。”
她最近一次见沈楼,还是他高中毕业之后,准备离开家乡出外闯荡之前。
那时候沈楼还是个莽撞少年,如今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模样变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倒是她看着长大的沈复生,十几年如一日地,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我的小孙孙在这里住院,我来看着他。”姨婆指指隔壁的房间笑道。
沈楼有些惊讶,姨婆只是个乡下的孤寡老人,什么时候有的小孙子他不知道,能住这样的vip病房更是匪疑所思,他马上想到了沈复生。
这个家伙,难道把沈大路给的钱都用在这些事上了。
沈楼和姨婆不太熟,姨婆也不太想跟他多说的样子,寒暄了两句就进了病房。
一心扒在门边看着姨婆进来,姨婆揪着他的后衣领拎到床边,气道:“我一拳头楔到你!谁让你又下地乱跑,着凉了又让复生c,ao心。”
一心摸了摸吃了两个脑瓜崩的额头,拉着姨婆道:“门口那是谁?”
“你复生叔的大哥。”
“大哥?那不是要走走亲吗?”
“他跟你有个屁亲。”
“不是复生的大哥么?那当然有亲。”
姨婆把洗好的水果一只只摆到盘子里,叹道:“他跟你复生叔都不亲,跟你更没有关系。你少去套近乎。”
“为什么跟复生叔不亲?”
明明复生有那——么好。别人也同情他,也帮助他,他感激他们,可是也不敢太亲近他们。只有复生,让人觉得软软的,暖暖的,可以随意地亲近。
姨婆拍了他一下:“你哪儿那么多话,吃水果。”
一心只好闭嘴,姨婆可不是复生,有无限的耐心给他,姨婆一言不和就给他脑瓜崩吃。
姨婆看着小脸发白,嘴唇发紫的一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希望一心能好好地长大,健健康康地长大,让沈复生在这个世上也能有个一心待他的伴。
沈复生上班照例巡房,一心和杨露现在都是他的病人,他出了一心的病房,就进了隔壁。
沈楼本来有话要问他,见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着整齐洁白的白大褂的医生,一口一个沈老师地请教他,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站在一旁老实地当个普通家属。
等到众人都散了,沈楼叫住他,道:“复生,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沈复生看了看表:“那好吧,不过我只有十分钟,一会儿还有一个手术研讨会。”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沈楼忙道 。
自从复生给杨露做了手术,沈楼现在面对弟弟有点端不起大哥的架子。犹其是面对穿上白大褂的沈复生,他甚至有些发怵。
以前他看不上弟弟每个月赚那几千块钱死工资,面对沈复生时不自觉地有一种成功人士的优越感,可是现在,沈复生说只有十分钟时间给他,他还真的不敢耽搁他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