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他的身上擦肩而过,简单又走了几步,忽然顿住了。
与此同时,与简单擦肩而过的人也顿住了。
两人同时转身,看向对方。
简单视线一点点抬起,落在那人身上,纤瘦又匀称的身体,黑白相间的校服。
简单瞳孔骤然放大,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人,有些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与简单不同的是,他没戴眼镜,露出的脸清秀可爱,脸颊白皙中透着红润,眉眼间自带张扬,自信的气息。
他看到了简单,本是疑惑的目光骤然改变,简单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惊恐。
他下意识地后退。
两秒后,他拔腿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人在追着他般。
简单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追上去。
他追上去了,可眨眼那人不见了,仿佛刚刚那人只是幻觉般,简单还差点和别人撞上。
简单仿佛忘记了正在流血的手,眼睫颤动,蹙眉思索着,刚刚那一幕,一遍又一遍浮现在他眼前,他下意识地咬紧下唇瓣,伸手,捂住了头,过度思考让他脑袋有些疼。
拐进巷子,经过某个荒凉的房子,他顿住了脚步。
看了一会,才离开。
晚上吃饭的时候,简单试探性地询问父母,自己是否有双胞胎的哥哥或者弟弟。
简父和简母态度自然,还笑着打趣说,他们也希望有这么一个孩子能和简单作伴,这样才不会孤单。
晚上,房间里灯熄灭了,简单缩在被子里,手里捧着夜明珠。
小小的珠子散发着足以照亮整个屋子的光,简单不敢拿出来,把它半塞在被子里,怕被奶奶发现屋子里的亮光。
简单指腹轻轻摩擦着珠子,抿了抿绯色的唇,轻轻低喃:“林恒,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我。”
最后一句话消散在寂静的黑夜中,透着茫然,慌乱,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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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的那天早上,旁边的位置依旧空落落的,简单的心也空落落的。
中午,简单味同嚼蜡扒了几口饭,就没有胃口了。
忽然几个同学进来,在议论着什么。
简单神色不变,将饭盒收起来,忽的,他动作顿住了。
他猛然起身,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声线带着控制不住的颤动:“你刚刚说林恒,他,他怎么了?”
那人“哦”了一声,“你说林恒啊,他快死了,我们刚刚看到他出车祸,被一辆货车撞了,救护车把他带去中心医院了。不过那画面太惨了,血一个劲地冒出来,整个人还被货车碾了,我都不敢看了。我估摸着,他大概是活不成了。”
那人又哀伤地感叹了句:“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简单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轰然炸开般,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手指蜷缩,后退,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将其捏碎般。
他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极力否认:“不,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
原本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导致的苍白面容,更加失去了血色,他转身,顾不得什么,往教室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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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最讨厌医院。
不是因为那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随处可见的哀伤面容和死亡。
简单不怕死,但害怕看到死亡,接触死亡。
死亡,代表着绝望和一切黑暗。
“林恒还没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亡,他的家属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你既然是他的同学,就进去告别一下吧。”
医生离开,徒留简单一个人。
简单半边身体无力倚靠着墙,他没有流泪,大概是觉得林恒没有死吧。
对,林恒怎么会死呢。
不会死,他干嘛要告别。
简单转身要离开。
下一秒,脚步还是控制不住顿住了。
他闭了闭眼睛,许久,艰难地转身,手落在门把上,指尖泛着白色,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门才打开。
他缓缓偏头,视线落在床上。
入目的是白色的布,下面似乎盖着什么。
周围的一切东西仿佛都消失了,他的视线只看到那一片白色。
灌了铅的脚抬起,一步步走近,仿佛在走向悬崖边般,步步艰难,步步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简单终于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