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吟也不放开,挥手屏退了正欲上前引路伺候的仙使,亲自带着商响进入了寝殿中。
这是灵虚天君的居所,满室生香,紫白交错的帘子一共挂了十八重,头顶的彩绘浓艳繁丽缭乱刺眼。
“歇一歇吧,这一路你也累了。”
商响看了他一眼,心说一路都被你搂着,我累什么。
可到底没说出口。
“歇在哪里?”闲闲散散的问了一句,他倒是不介意睡哪儿,神宫中随便一个角落看上去,都要比小破道观华丽舒适。
“这里呀。”天君伸手挑起最后一道帘幕,引着他到了床前。
好大的一张床,比道观的院子还大。
商响咋舌,犹犹豫豫的看着天君:“这可是上仙的居所?”
“是。”肖吟也不避讳,一开始他就存着这个打算。玉山太大,他不想离让响响离他太远。
“这不合适,哪有客人睡主人卧房的。”
一个妖怪,倒同神仙讲起了礼节。
“你不是客人。”
肖吟轻轻按住他的肩,托住腿弯将鼠妖放到床沿。
高傲矜贵的灵虚天君就这样跪了下去,很自然的脱下了商响的鞋。
他惊呆了,被握住的小小脚掌不由得缩了缩,记忆像是泛滥的洪水,崩腾蔓延着涌出。
那一天,褪尽衣衫过后,道长也是这样蹲在他身前,脱下他鸦青色的布鞋,虔诚的亲吻他的脚背。
禁不住抖了一下,商响匆忙将脚收了回来。
“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上仙,我自己来吧。”
说完就捏着袜子扯下,无意识间,已经对要不要睡天君的床做出了妥协。
天君仍旧半跪在地上,含笑看着他,神情莫测:“你是不是想到那个时候……”
“没有。”话未说完,鼠妖就急忙他断了他。
欲盖弥彰的可爱。
“那个是道士,现在是我。”天君执着的握住另一只脚,轻轻将棉质短袜脱下,“我今生从未跪过谁,只有你,响响。”
商响有些不自在,被大手包裹住的脚心发热,蓦地收回来,讷讷的说不出话。
垂眼盯着那张俊美的脸,商响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天君贵气天成,眉宇间,满是摧眉不折、目中无人的傲气。
一点也不适合做小伏低。
床前的紫色帷幔动了动,商响借着由头别开脸,去看华丽垂顺的帘子里细密的金色纬线。
“快起来吧,我都困了。”
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顾不上许多,细腿一蹬,穿着衣服裹进柔软的被子里,小小的身体深深陷在床榻中。
本来说困了是骗他的,哪知道这床这么舒服,一沾上就有些飘飘然。
是真的想睡了。
商响半阖上眼,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脚,轻轻放进被子里。
别的感官都在困意中变得很迟钝,唯独指尖划过脚心的触感清晰。
迷离中,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他和肖吟初次见面的场景。
不同的是,冷漠的道长透过烛火对他笑了笑,弯起的眉眼像烫化了蜡烛的火心。
像是渐渐又回忆起当初那如涅槃般的悸动,可偏生没了情根动不了心,商响很是难过,睡梦中皱起了眉。
意识半是迷糊半是清醒,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双手不耐烦的挥了挥,企图驱散头脑中那始终忘不掉的影像。
“响响。”手被握住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肖吟?”怪梦混乱了思绪,商响开始分不清,“我梦见你了……”
他喃喃低语。
可梦里的难过,醒来了仍旧挥之不去。
天君乘势搂过他,牵起华贵的袖袍,轻轻去拭他滚落的汗珠。
姿态体贴温柔,可心底的妒忌却愈发加深——
他不知道,作为道士的自己有什么好,能叫响响这样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