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看都没有看林杳一眼,下一句话就是:“林杳你这么气你爸爸,你这是什么居心?快出去。”
没有关心一句被打的林杳,林老夫人只是关注着丈夫有没有被气发病。
林杳面无表情低下头,之前那种带着狠劲利刺的挑衅徒然消失无踪,他双肩微塌,像是颓废懒散的少年一样,悄无声息走出门去。
华丽的女式西装袖子遮掩不住他小臂上被抽打的红肿痕迹,稍微一碰林杳眉间也一皱,显然是知道疼的。
但他并没有处理伤痕的意思,反而拉开往阳台的玻璃门,迎着不远处海湾的风,皱着眉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这个时候,除了身上的穿着和装扮,并没有多少女气。
紧紧皱着的浓密长眉下,幽深锐利的眼里没有多少孤寂,但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知道。
三支烟都抽完了,才有人走进阳台。
林老夫人身材矮小,即便是在家里也端庄严谨,她的脸板着,没有多少温馨柔软看着小儿子。
“抽这么多烟,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进来说话。”
林杳直接用手指娴熟地按灭了烟,关上阳台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母子两坐在沙发上,一个不看另一个,彼此都像是一尊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蜡像。
林老夫人把药推过去一些,目空看着前方,毫无温度地说:“自己擦。反正我说得话不顶用,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从你小时候就管不了你,现在也没想自己能怎么样。只有一点,小染的生辰快到了,你们去别处争吵,别在家里,别吓到我的小染。”
林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面无表情低下头,眼眶像是一瞬间有些热,更多却是冷的。
习惯性嘲讽一笑:“他躺在那里二十年你都记得,但就不记得,这天也是我的生日。”
林老夫人直勾勾地看向他:“你怎么好意思提,就因为你的十九岁生日,就因为你发神经,小染出事了。你到底是怎么还能念着自己的生日的?热热闹闹地给你过,你真的能心安?”
林杳手中的打火机不断打开关上又打开:“说得也是,已经有林染了,世界上本来就不该再多一个林杳的。我的一生就这样了。是妈妈的错啊,不该生下我的,或者不该生下林染。”
老夫人皱着眉,别开眼睛,里面已经有泪水出来了。
她冷淡地说着:“都是讨债鬼。我前生是做了什么孽,生得你们这群讨债鬼。”
一面掩饰地擦掉眼泪,一丝痕迹也不露地走出客厅。
林杳坐在那里没有动,药也没有碰,只是看着客厅的摆饰。
苏灵燃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房间到处摆放着的照片里,都有林染的身影。
仿佛整个林家都和他一样,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年前。
林杳起身,走到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倒水一样倒了大半杯。
他将酒杯对着照片里的林染,随意地碰了碰,似笑非笑:“生日快乐,林染。祝我不幸。”
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喝完深呼吸几下,关上房门,走出了林家。
照片里的林染站在冬日的大街上,似乎是被人叫人了以后才回头看来的。
他没有笑,即便如此也莫名叫人觉得温和。
那双清澈剔透的眼睛像是冬日的浮光,透过镜头平静专注地看着前方的人,像是望见了春天,让人觉得他眼里的自己分外美好。
第74章 初始3
林家的气氛太过压抑, 苏灵燃只是待了不到一天就觉得受不了。
游戏完全是欺诈, 什么慈爱强大的父亲,林复城完全是个食古不化的暴君, 时时刻刻都像是在被惹怒的边缘, 随时随地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暴跳如雷发脾气,动辄体罚。
除了妻子,林家每个子女在他面前都唯唯诺诺胆战心惊, 林染的大姐林媃连儿子都四十了, 她在父亲面前都不敢多说一句。
也就只有林杳, 虽然被他责罚最多, 但还是孜孜不倦挑衅他。
但也因此被责骂被打得最多。
他们的母亲像是从封建古画里走出的标本,除了过分规矩的端庄, 还有对丈夫说一不二的顺从,一点对子女的心疼都没有。
二姐林妙极少回家,打电话回来也一开口就y-in阳怪气的,仿佛跟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没有感情。
林妙的儿子随了她姓,寄宿在国际学校, 同样极少回家,就算回来了也礼貌客气至极,就像这个家暂住的客人。
一天到晚, 林家都一片死寂,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分外安静, 咀嚼食物的声音都无限小。
大家活得压抑又冷漠, 对此习以为常。
唯一能打破这种氛围的是林杳, 但他只要一回来,艳丽女气的装扮就绝对会惹怒林复城。
林杳一直坚定自己是个女人,讽刺林复城重男轻女,只要父子俩一争吵,三句话绝对不会忘记提及林染。
就像是在赌,看到底是林复城先打死他,还是他先气死林复城。
苏灵燃旁观之后倒是觉得,与其说林复城重男轻女,不如说他对所有人都不好。毕竟,林媃、林妙的孩子都是男的,也没有看见林复城有多另眼相待。
大家虽然讨厌家里死寂压抑的氛围,但是更厌恶这两个人吵架制造出的可怕声响。
每当这个时候,除了林复城的妻子,所有人都一副吃不下去的样子,找借口早点回房间,宁肯饿肚子,明天早点起来找借口出去随便吃点什么。
林家无疑是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