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白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兴味, 听见她的问题, 便示意她松手,自己帮她看一看。
江静影半信半疑, 放下手的同时,开口问了一句:“魏老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魏沉白看着她脖颈上已经消失一空的水渍, 抬起右手食指在她颈间抹过,随口道:“我习惯了晚睡, 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你脖子上没什么,只有一滴水,大概是天花板上漏下来的吧。”
江静影顺着她的话语意思, 抬头往雪白的、干净的天花板上望了一眼。
因为刚才房中遭遇黑影的事情,加上脖子上莫名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的感觉, 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跟这儿等了她一晚上的魏沉白仿若什么都没察觉到, 反问了她一句:“小江老师怎么也没睡?”
说着, 她眼中闪现出几分疑惑:“而且你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好像很急的样子, 怎么, 房间里没有洗手间吗?”
江静影:“……”
她看着面前这张过分艳丽的脸庞,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遭遇给说出来。
魏沉白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跟自己诉苦,又或者是扑到自己怀里来跟自己嘤嘤嘤一通,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提议跟人一块儿睡了。
结果江静影眼中的犹豫都已经冲破了往日的冷静,却还是慢慢地摇了摇头,同魏沉白扯了下唇角,缓缓说道:“不是,刚才做了个恐怖的噩梦,又赶着回去睡觉,所以想赶紧去洗手间洗个脸。”
“最近压力有点大,我准备等这部戏拍完之后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江静影想,自己应该把眼科、神经科、心理治疗等等都挂上,这样才能仔细全面地检查出自己的问题。
当然……
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确确实实是她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想,那也不应当把魏沉白扯进来。
听见她的答案,魏沉白不经意地蹙了蹙眉间——
失策。
难道是小黑办事太没用了?
不应该啊,魏沉白想,自己白日里只随便用了个小小的锁魂术,把附近的冤死鬼怪放到镜子里装了一会儿,就把人吓到晕倒过去,小黑亲自出马,这效果怎么应该比白天更强劲才对。
还是说这小江老师一回生,二回熟,这么快就对这些东西产生抗体了?
魏沉白百思不得其解。
恰在这时——
江静影背后的门缝底下,慢慢地溢出一团墨黑色,乍看过去像是从门缝里流出了墨水似的。
那能将一切光都吞没的黑渐渐从缝里爬出,而后凝聚成形,一点点地上升、上升,无声在江静影的身后重塑成人形。
江静影这会儿背对着自己的房门,并不知道现在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和恐怖故事嘴对嘴。
她只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那黑影朝着魏沉白裂开了嘴角,仿佛被什么力道撕裂出一个口子似的,口子上下张合,发出只有魏沉白能听见的声音:
“她一点都不怕我,唉……是我还不够可怕吗?”
魏沉白看了看面前的江静影,眼中明显地滑过遗憾,这会儿有人在面前,她不好跟小黑沟通,只能给小黑打眼色,疯狂鄙夷她业务能力差。
突然间——
江静影的神情变了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如同一尊被西伯利亚寒流卷过的人形冰雕,一动不动。
根本不想和她告别的魏沉白,抓住机会体贴关怀:“小江老师,怎么了?”
江静影半点儿都不敢动,后脖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姿态过于紧张,所以再如何平静的话,听起来都有种强撑的苍白:
“没,我似乎神经衰弱的症状有些严重……”
江静影面无血色,语气平平无奇地叙述道:“先前我在屋里就看见了幻觉,现在好像又有点儿幻听。”
“按理说我房间里本来没有人,现在我走出了房间,背对着我的门牌号,可是……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我后面说话了。”
准确点说。
她还清楚地听见在自己身后说话的那个声音的内容。
什么“她好像一点都不怕我”,听这个语调,倒不像是在和自己抱怨,反而是这空气中还存在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魏沉白瞳孔缩了缩,眼中浮出疑惑来——
怎么会?
她能听见小黑的声音?
眼见着魏沉白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视线看着自己,并未附和方才的话语,江静影有刹那的茫然。
颈后的冷意愈来愈盛,让她总觉得自己再不躲闪,就要被什么可怕又冰冷的东西缠上,但往前又准会再撞入魏沉白的怀里。
江静影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一个尖尖的东西戳了一下。
江静影:“……”
后面那东西察觉到她的反应,非常有耐心、也非常有礼貌地又戳了一下,无声催促她:
“转头康康我!康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