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莳自然是同意的,实际上,今日在朝上,崇谨帝便对沈沉璧说,若是花凌想去刑部看花谦承,准许放行。崇谨帝以前就对花凌挺喜欢的,后来知道杨氏那样对他后,对他又增添了几分怜爱,现在更是可怜他。
晏莳陪着花凌到了刑部门口,想进去时,却被花凌拦下了,晏莳也没再坚持,这个时候,应当给他一个独立的空间。
花家的人都关在一起,听到有人往这边走,除了花胥,全都跑到牢门口张望着,可一看到花凌,便又大失所望。
杨氏早已没有了原来的雍容华贵,现在看起来像老了二十岁,头发凌乱,面色蜡黄。花谦承的发丝也有些凌乱,但看起来比杨氏要好些。花璐瑶的面色也不太好,花唯被杨氏护在怀里,袖口和胸口都有些脏。花胥抱着双膝在墙角处坐着,没有看过来。
花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那里走,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花璐瑶早就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花凌,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这个丧门星!白眼狼!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你竟然要把整个花家置于死地。你还敢来?你长了一张多大的脸还敢来?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是吗?我娘怎么不在你小的时候就掐死呢,省着养了这么多年,养了只白眼狼!白眼狼养大了,就该回来乱咬了!”
第九十三章
花凌没有说话, 只静静地听着花璐瑶在骂。牢房里烛光昏暗不明,灯芯偶尔跳动, 映在了花凌漂亮的脸蛋上, 竟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花谦承竟突然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花璐瑶把全部的j-i,ng力都发泄完,浑身像泄了力一般,一下子栽倒在杨氏怀里, 只用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花凌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花凌终于开了口:“这些年你可悔过?”
花谦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可却没有说话。
花凌长身玉立地站在牢门前,并没有做出什么y-in狠的表情,更没有说出什么恐吓的话来。但是他此时的气场却强烈的让人害怕,有一种被死亡扼制住喉咙的感觉。饶是方才还满腔怒火大骂着的花璐瑶,也不由地害怕,与花唯一起往杨氏的怀里缩了缩。
看到花谦承这副模样,花凌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一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杀了我?不对, 你一定是在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杀得了我!”
花谦承的面色陡然一变, 脸上微微有些诧异。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花凌冷哼一声,“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早在你向我下毒手的那一刻,咱们俩的父子情谊便断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可当真是心狠手辣,我那时刚会学走路不久吧, 软软嫩嫩的,亏你也下得去手。”
花谦承秉着斩草要除根的原则,当时与杨氏合谋杀了花凌的生母后,也想顺手把花凌灭口。可是屡次失败,后来杨氏嫁进国公府后,一方面想要维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另一方面是花凌越来越大,下手也就不容易。杀不得,就只好把他养残了。
“你不要说我是你不爱的女人生的,”花凌继续说着,“为了你的权势,你的地位,你娶了一个当时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的女人,可这个女人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便会被你毫不留情的丢掉。也对,我娘只是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你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南王,设计我外祖父一家。我外祖父满门忠烈,硬是被你这么一个j,i,an佞小人说成了卖国贼。”
花谦承脸上的惊愕之色渐深,他原以为这些事是谁也不会知道了。
花凌的指腹在他们中间的栏杆上划来划去:“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你不用管,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不像你那般心狠手辣,你也别妄图将整个花家都拖下马。”
花谦承与杨氏谋害花凌生母一事是晏莳授意其他人让穆王查到的,但他隐去了花谦承与南王勾结,陷害秦元帅一事,若是此事一旦查明,花谦承便是诛九族的重罪。晏莳思来想去,还是放了花家其他人一条生路。毕竟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他也不想让血流得太多。
“好了,要说的我也都说完了。”花凌马上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眼前的是一群洪水猛兽,“这是你我今生见的最后一面,你行刑那天我不会去的。”
花凌掸掸衣裳,面带微笑地往外面走,他越走越急,越到外面越亮,到了门口,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人,仿佛这时间所有的光芒都照到了这个人身上。那个人,是他今生唯一的救赎。
花凌忙将他揽在怀里,在他的额上亲了一口,牵着他的手与他一道回家。
七日后,便是整个康乐国公府行刑的日子,那日晏莳留在府中陪花凌。二人相依在亭里,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晏莳半闭着眼睛,听花凌给他念书。
远处传来几阵鼓响,最后一通鼓响的越发急促,鼓声一落,花凌抬头看看天空,午时三刻已到。
他长舒了一口气,等再低下头看书时,书上落下了一滴泪。
娘啊,孩儿终于为
你报仇了!
花凌拿起书继续念着,再偷眼看看面前那个人,满心满眼里都是爱意。
一天后。
十方门门主带着银色面罩,穿着那身宽大的辨不出身形的衣服拿着火折子,走进一个黑暗的密室里。
密室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两个成年人。靠墙的那一边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