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气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波浪,正如外面的惊涛拍岸。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是在这里被明芜杀了,别人根本不会知道,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毁尸灭迹更是轻松无比的事情,更何况是对一个花样层出不穷的机械师来说。想到这里,他像是警告地补上一句,“再说,我已经有我的机械师了。”
明芜闻言并没多大反应,心里早就有底了一样。这种邀请像是他兴起时随口一提,也并不在乎结果如何,“那在我和我的搭档汇合前,还委屈你多担待一些。”
他自觉朝后退了一步,颜元又岂能不给台阶下,“我才是。”
明芜沉沉的笑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传来,短暂得像是雨滴敲打金属而产生的错觉,却又和沈桉容的低笑有所不同。后者会让颜元脸红心跳,而前者只会让他不适地起j-i皮疙瘩。他微微动了动腰,抬手将毯子上已经积到底部的雨水挤出,用行动来缓解两人之间生出的一丝尴尬。
本以为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明芜却在盯着他看了良久后叹了一句,“你和江博很不一样。”
这个感叹却一时间勾起了颜元想要将话题进行下去的yù_wàng,“为什么这么说?”
明芜随便举了个例子,“他平时话很多,一见到人的时候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你却很安静,安静到让我觉得若不是主动开口,一晚上就只能听风声雨声了。”
没想到明芜也会开玩笑,颜元倒是有些惊讶了。他尝试了一番后,不得不接受毯子压根无法弄干的事实,窝在座椅中间抱住膝盖直对明芜坐下,姿态上去已经做好了长谈的准备,“比起说话我更喜欢倾听。”
他这只是敷衍的客套话,毕竟和沈桉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主动去找一些话题。人与人之间还是不同的,哪怕他和沈桉容只是靠在一起,一整天不言语,那也不会让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觉得不舒坦。但他脑补了一下明芜所说的,若是一晚上两人各占一边对空发呆,气氛果然还是会僵硬。
明芜附和道,“我也是。”
颜元借机撇清关系,“所以说还是江博更适合你一些,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总要有一个愿意主动开口说话的人。”
明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像是将颜元的话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然后又给出了赞成的回答,“嗯,的确。不过我和他搭档时间并不久,平时不住在一起,进本前才会联系。”
颜元不动声色,“不久?看你们的相处模式,应该也有个把月了。”
“在乌鸦副本之前,我和江博只合作过一次。那时我的老搭档出了意外,我身边缺少一个能够替我决定方案的人,他便提议一起行动。”明芜将他和江博走到一起的前因后果缓缓告诉了颜元,“玩游戏时习惯了一个人,但当真的亲临游戏中,一边要思考一边又要行动有些耗神费力,所以找一个聪明人可以替我节省一半的j-i,ng力,江博也的确挺有想法。”
颜元将他的话暗暗记下,这样看来从明芜遇到江博和薛颖指出江博死后正好是同一个时间点,如果江博真的是有些心机的背后人员,那很可能明芜当时搭档出事也不会是所谓的意外。不过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为什么和我讲这些?”
明芜道,“我看你一副想知道的样子。”
颜元一噎,半晌无言。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位可是个不容小觑的狮子,当初那套催眠n的熟练手法看来现实中也是个从事心理方面工作的人,本来想着在黑暗中方便隐藏面部表情的破绽,没想到还是会被抓住马脚。哪怕被当场戳穿,颜元的脊背依旧挺直,丝毫没有心虚,“这是倾听者的必备表情,可以引人将话题继续往下说而已。”
明芜轻轻笑了声,对他的答复不置可否。颜元发觉这人只要一笑就会让自己浑身不舒坦,那笑声像是藏着什么能击垮人心骨的能力,让他不得不将话题就此打住,也笑了笑以作回应。但明芜却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打破两人之间微妙氛围的话题,揪着也向他发问起来,“你呢?”
颜元不明所以,“什么?”
“我本来以为在这个世界中找伴侣的都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没有多少愿意交心。”明芜的声音多多少少掩盖在了外面的嘈杂声中,有些模糊不清,“就如没有多少人愿意赌一赌这个世界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今夜的枕边人明日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数据清空后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他依旧是那副口气,听不出蕴含了什么深层次的意味,“你很大胆,或者换一种说法,你很勇敢。我有时候会注意到你看你那个同伴的目光,充满了坚定,像是笃定了人不会离开身边一样。”
颜元虽然能够理解他说的话,但是却毫不犹豫地对此想法提出了反驳,“听到明日世界末日的消息后,今天就不活了吗?我觉得正因为在这里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更准确的说,谁都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能现在我还在这里和你能够交流对话,但等到下一秒避雷针没有起到效果,雷劈下来就让我成了一具焦炭。我正是知道自己能把握住的时间不多,所以才格外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痛苦的也好,高兴的也罢,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到还剩一口气,怎么能白白浪费了?”
明芜品了会儿,“你这些话听上去都像是一个感性的人才会说出口的,但你的同伴死亡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