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在征求男人的意见,已经独自做好了决定。事件已经在眼前触发,岂有不跟上去一探究竟的道理?
沈桉容自然没有拦着人,只嗯了声叮嘱了句,“雾大,小心点。”
第一次在这种雾气弥漫的地方还是黑潭村,那时候颜元还对沈桉容嫌弃的要命,两人相隔的距离不足半米他都浑身不舒坦。现在转眼这么久了,再一次碰上浓雾时,他们已经能自然而然地交握住双手,成为虐狗大队的一员头也不回了。
对于张文儒来说,雾气的存在实在是可有可无。他只能感受到肌肤上颗粒状的凉气,因此也并没有其他人那般警惕,一边晃着许可可衣袖一边咂嘴,“哎,我说,任务是要我们替宫小姐达成她的心愿吧?”
许可可也没挣,任由他小孩子一样甩着手,嘴里还是如往常一般不依不饶,“你这是在讲废话。”
“这不凡事都要有个开场白吗!”张文儒恼怒地踹他一脚,妄自猜测,“这里既然有现在和过去两种时间线,那会不会……玩家穿回过去改变历史,挽救当时悲惨局面这类措施也可行?要我说,只要能改变当时的情况,让小姐活得好好的不就没有心愿不心愿这一说法了?”
许可可毫不客气地噗笑出声,“你这是从哪里看的动漫剧情?”
靠不靠谱先放在一边不谈,张文儒这话说的的确有一些道理。颜元眯着眼,在两人追打的背景音中紧盯着远处还在左右摇曳的花轿。
这种方法还是不久前沈桉容和他提起的,不走寻常路的方式更像是利用了bug。这要是单人或者双人副本,恐怕沈桉容已经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任务了,但放在眼下这么多队员都在场的环境里,实施起来困难程度便大大增加了,更何况最关键的一点——这个副本内时间线并不是他们能够c,ao纵的。
一旦失败,就是全军覆没。
不过现在并没有太多时间容他们深入思考,轿子已经走到了墙角尽头。
姜裁望着不远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来柴房做什么?”
那轿子晃了晃,走在最前端的两人带头穿过了厚重的墙壁,很快整座轿子也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等所有跟踪目标消失的一瞬,颜元径直拨开柴房旁的枯草,果然看见了藏在房子后的那个黑漆漆的窟窿洞。
张文儒跪趴在地上朝外探了探,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他们钻到了巷子中。
这巷子和颜元当初看的又有点不太一样,许是雾气浓郁导致的。
本来空间就窄小,敲锣打鼓的声音更是回荡来回荡去,昏暗的烛光将轿子周遭都染上了颜色,他们从后往前看更像是在注视着一个硕大的雾球在错综的巷中朝前滚动。
毕竟他们没有和巷子接触过,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后,人难免会紧张。张文儒脑袋左右晃个不停,两只手拽紧了衣袖,拉扯出一大片的褶皱。
“喂,我说,你要不要……”许可可盯着他的袖口,刚张开口想说点什么,下一刻却头一甩,整个人紧闭着眼原地猛地哆嗦了一下。
他胡乱扒着脸,当着众人面从嘴里吐出了片白惨惨的纸张。
“呸!什么东西?!”
稚嫩的“嘻嘻”笑声从前方传来,几人无暇去照看许可可的情况,闻声透过层层流淌的雾气朝前望去。两个矮小的身影正立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一人提着一盏没有点燃的灯,似是在抬手洒什么东西。
片片洁白的纸钱被剪成铜钱的模样,随着他们动作间自空中坠下。脚下不再是泥泞的土壤,取而代之的是延伸向前融入黑暗里的红毯,那纸钱就这样在目光中落了满地,甚至盖去了原有的喜庆颜色。
轿子稳稳停在了路中间,四个奏乐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一对幼童一左一右站在路边,像模像样地拱手鞠躬,咯咯笑着冲轿中人道喜,“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反观它们的聒噪,轿子内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周围的环境变了,细长的巷子伸展成了荒野,身后的建筑群也被夷为平地。那一蓝一红的身影就不断地弯腰行礼,脸颊上的腮红大如碗碟,哪怕纸钱如雪般落在鬓发上也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