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元听到现在,将她和这三个亡灵的对话听了个明白。横竖都是宫家夫人和老爷从中作祟,恐怕这中途将十年未见的女儿从天月阁里赎出,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投资和交易。而那被贴上媒婆标签的人,便是这场投资中的棋子,也算是一个获利人。
既然是与王家嫡次子扯上关联,那无非是嫡次子中途横刀夺爱,杀了那张书生,随后将宫小姐占为己有。可为何看宫小姐那样却是对张书生心怀了怨念?难不成这张书生最后为了官吏或者钱财,也出卖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颜元抬抬胳膊,用手肘捣了捣沈桉容。他趁香莲还哭得止不住时压低了声音问道,“现在怎么做。”
沈桉容一边伸手去勾他的小拇指一边垂首。对上那双眼睛时并没有在对方眸中看见疑惑,他不禁笑着小声说,“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颜元隔了几秒后不动声色点了头。他咳了咳,出声打断了还沉浸在伤春悲秋中的香莲,“你家小姐当时究竟嫁给了谁?”
到目前为止所有获得的线索都指出宫小姐对这场婚礼是期待并且欣喜的,极大可能她知晓新郎正是自己的心上人。但如果说原本说好了嫁给张书生,可中途却被掉了包换了新郎进入王家府邸,那生米煮成熟饭只是时间问题,后续发生的很多事情也可以解释的清了。
“小姐嫁给了……嫁给了谁?”香莲一瞬间显露出迷茫。她像是对这个问题同样抱有疑惑,想不清楚,也不知晓究竟正确答案是什么。她当着众人面蹲下,将脚边的骷髅头抱入怀中。一边用刀口打磨着毛糙的头盖骨,像是无意中做着分散j-i,ng力的举动,一边又口中重复着这个问题,宛如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良久,她像是找到了答案。头颅从怀中滑落,摔在在地上后咕噜噜碰歪了坐垫,“嫁给了……王……”
得了个关键字后,却迟迟不见下文。颜元追问,“王?是王家吗?”
香莲脸上还带着条条错综的泪痕,此时却仰着脸露出一抹熟悉的笑,“香莲本以为几位只是赶考的闷头书生,却不料对我家小姐之事如此感兴趣。虽然背着小姐将她不愿启齿的事道出违背了香莲本职,但毕竟各位都是将死之人,既能守口如瓶,香莲也能将此事与诸位一一道出。”
姜裁听出了她言语中暗藏的危机,准确抓住了关键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将死之人?”
“亏得诸位还是饱读诗经,连香莲一介家奴都知晓的词却不能明白其意?”香莲理了理方才蹲下而起了皱褶的衣摆,似是漫不经心用左手托着刀柄,几句话间已经换了自称。她在众目睽睽中绕到了供桌前,将歪在桌上香灰洒了一半的炉子扶正,“小姐死后无法转世投胎,心中有念。奴婢不敢暗自揣度主子心思,却也知晓小姐此生唯一遗憾便是婚嫁。小姐自幼爱吟诗作赋,喜欢上那书生也是情有可原。既那书生不愿再见小姐,奴婢只好从别处替小姐寻找能让她满意的郎君。”
“所以……”颜元微不可觉地皱了眉,“这才是你将我们留在宫家的理由。”
“放心,各位与香莲无冤无仇,香莲并不会下杀手。只是诸位都是香莲从所有途经此处的书生中挑选出的佼佼者,经过筛选后才递交给小姐。”香莲目光游移在他们身上,带着一些期盼的喜色,“后日小姐将大婚,不知到时会从你们中挑出哪一位呢?”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静谧。香莲细细品着他们神色各异的表情,哪怕其中那最壮的男子面露怒色,也没能将她吓到分毫。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早已明白自己已死,为了完成小姐的心愿,她早就无所畏惧。
除了宫钰,没有任何人能让她觉得惧怕了。
沈桉容神色淡淡,听了她一番话后还起了玩念,挠起了颜元的手心。颜元本还在思考问题,被他这么一搅和,j-i皮疙瘩都被手心中传来的痒意激起,愤愤然抬脚朝后踹去。
沈桉容感受到他的轻颤,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沿着对方宽大的袖口抚摸进去,指腹一点点流连在颜元的肌肤上。他借着衣料暗地里揩油调戏人,表面还一副正人君子在动脑筋的认真模样,“既然最终只挑选一位,那其他人为什么也要被打上‘将死’的标记?难不成你家小姐还喜欢一妻多夫?”
“说来惭愧。”香莲将脸颊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虽然她口中这么说,但却见不着任何惭愧该有的表情。她脚尖拨弄着地上的几块碎木,“方才香莲没能收敛,失了礼仪,竟将他们三人立牌给摔碎了。如今这三人已无法继续替小姐祈福,便只能从你们中挑出替代品。”
她目光锁着从天月阁中出来的三位月倌,似是已经想好了人选。转身欲要穿门离去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一般又回过头,“对了,差点忘记告诉各位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香莲与各位约好了作为交换条件,不是吗?”
“谁他妈跟你约好……”许可可气地恨不得当场破了不打女人的戒,话说到一半被张文儒一扯袖子,硬生生止住了谩骂。
“奴婢命贱,能得小姐垂怜,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怎敢奢求更多。小姐有心爱之人,奴婢替她高兴都来不及,可谁知夫人和老爷被金钱烧昏了头脑,竟做出这种天地不容之事。小姐从小懂事,当初知晓被卖也毫无怨言,将每月所得大半寄回宫家,自己只留供日常开销的小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