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巷子依旧横竖交错,哪怕加快了脚步,等到了宫家门口时天也完全黑了。
颜元行至门前,刚抬起手欲要敲击,那厚重的木门却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朝两侧开启。江博从后方冒出个头,“我还以为你们今晚不回来了,刚要去吃饭呢。”
家仆并不在四周,看来的确是只等到日落。江博招呼着他们进来后,又略显笨重地将门给重新合上,“我可是怕你们回来后没人开门,一直等到了现在。”
颜元带头道了声谢。
有了江博在场,气氛难免显得有些压抑。在前往所住院子的路途中众人一直沉默不语,还是看见远处门前的灯时江博才冒出来一句,“对了,那个大高个回来了。”
既然对方提都提了,也就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一句,“他怎么样?”
江博见明芜立在二楼的围栏前,也不和他们多废话了,笑嘻嘻地挥手离去,“不知道,你们自己去看呗,我还饿着呢,明天再聊吧。”
许可可满面不爽,“我明天也不想和他聊,每次他都能半路说句话堵得我浑身难受。”
院内的石灯已被点燃,香莲应当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几个食盒依旧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处。一说到晚上住房的问题,姜裁便垂着头和一旁的孟涟说,“你晚上就和薛颖住在一起,两个女孩子也算是有个照应……”
谁知孟涟应得非常爽快,还一口一个姐姐地唤起了薛颖。姜裁替他把空房间整理了一下,还很贴心地检查了食盒里有没有像昨日一样藏了东西,离开时嘱咐道,“吃完后还是堆在屋外吧,别留在房间里了。”
孟涟笑着送他离去。
沈桉容和颜元回了房间,“你猜他半夜会不会爬床。”
颜元c-h-a上门栓,几乎没怎么犹豫,“会。”
姜裁脸皮薄,等天亮发现和心仪之人共眠一整夜,到时候恐怕就真的栽了。
食盒里放的依旧是粥品,不过已经有些凉了。两人几口分食了后,将它收拾好摆去了角落里。昨日一直觉得房间有些y-in冷,现在有了沈桉容在一旁取暖,倒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两人躺在床上搭着被子,头抵着头闲聊了一会儿,多半是在猜测着副本的剧情。
没多时颜元先有了睡意,抓着沈桉容的衣领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合了眼。沈桉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里却十分清明。隔了一会儿他松了松手,怀里人感受到了他的离去,哪怕在睡梦中也下意识皱了眉。沈桉容笑了笑,俯下来在他额前吻了吻,低声哄了句,“乖点。”
颜元抿着唇,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声音安抚了,看上去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沈桉容坐在床边看了他会儿,随后安静地穿好短靴,离床时将手抬了抬。一道蓝色的光晕顺着蛛网状的纱帘蔓延开,将整张床罩在其中,只一瞬过后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光隔了层窗户纸,勉强照亮了一小片的面积。沈桉容站在案前稍稍仰起头,一道银线顺着他手腕挥动的方向朝房梁上刺去,几秒功夫后手中已经多了个晶莹剔透的玉镯。脚旁的月光忽被暗影遮去,一个人影同时立在了门前。
颜元之前提到晚上进他房间找着什么的人……就是在找这个东西?
他指腹在玉镯上摩挲几下,那人影贴着门左右踱着步,似是在等待谁来开门。沈桉容稍稍侧过脸,床上的人依旧在沉睡,于是他没再犹豫,一步步朝着紧闭的门走去。
门外的影子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接近,正摇头晃脑地期待着。可等沈桉容手贴上门栓缓缓拉动时,这人影又蓦地消失了踪影。
在引他出去。
沈桉容稍稍眯起眼,将门朝外推了开。眼前的景象并不是院子里的池水,而是杂草丛生的空地。月光下一口孤井建在右侧,视线范围内一切都是灰暗的,以至于一眼便能看见立在井边的红衣。红嫁女歪着脖子,浑身s-hi漉,水渍一直蔓延到井口处,像是刚从里面爬出来一般。
明明相隔着十几米远,可那一滴滴坠地的水声却清晰地传入耳中。沈桉容朝身后瞥了眼,毫不意外地发现来时的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一堵破败的围墙。
他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