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叶非折很快不再多想,唤了一声楚佑:
“你觉得如何?”
“尚可。”
不是楚佑惜字如金,是他已经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思多说哪怕一个字。
彻底觉醒祸世血脉、镇压y-in神、正面迎上千岁与四方宗主两个…
每件事都是旁人穷尽一生不可及的登天之难。
楚佑在同一时间一口气做了。
别说他是什么天命之子,就是他是天道本身,此刻一样不管用,一样不可能无事发生活蹦乱跳。
吸收来的煞气还在噬咬他每一寸经脉,而y-in神仍然贼心不死想要反扑。
祸世血脉就是这样,吸多少煞气,就得承受多大痛苦,无时无刻,如跗骨之疽。
不是煞气为祸世所用,就是祸世被煞气逼疯。
然而人哪里能扛得住每时每刻无处不在的折磨,人如何能与毫无神智,也不知痛苦为何物的煞气比心神坚定?
所以祸世到头来全被逼疯,成了真正为祸世间的祸世。
否则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想一步登天,又想不费吹灰之力?
叶非折想要伸手去扶住楚佑,却被楚佑一把甩。
“叶非折。”
少年垂着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声音却很冷,乍聆之下,好像仍是神完气足一个人。
“你给我滚。”
“滚?”
被人用这个字,叶非折倒是第一次。
他喊别人滚的时候,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字会有朝一日用在自己身上。
叶非折没多大反应,反倒是无事发生般笑起来,微微一抬眉:
“我为你出刀,现下该知道的都知道我和祸世是一伙的,天下不容,你让我滚哪儿去?”
随便去哪儿。
四方宗主、宿不平、甚至千岁那儿,都比他好。
楚佑想。
人总是矛盾又善变。
尤其触及到情爱这两字时,来回反复的想法能把多愁善感的人给折磨疯。
楚佑不算善变,和多愁善感沾不上边,却也不肯免俗。
他容纳y-in神,唤醒祸世血脉的时候想的是只要能独占叶非折,祸世就祸世,谁在乎。
等现在祸世血脉的劣根终于要体现,他血脉内煞气叫嚣着露出险恶面目,楚佑维持神智的那根弦险之又险要绷断时,楚佑又反悔了。
他总是想要叶非折好的。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欲|望,楚佑只能乘着尚未一边倒的时候,尽可能让叶非折远离自己。
“算了。”
伤重的人总有点特权,叶非折不和他一般计较: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在去魔宫前,也问过楚佑相同的话。
当时被楚佑反问回来,因为任务的缘故,就此作罢。
但这次叶非折问出了口,他纵有千般不是,许诺过的事情不会轻易骗人。
就是说楚佑哪怕问到任务的事情,叶非折也会如实回答。
我不想了。
叶非折想。
他本来就是最骄傲自负的性子,宁愿自己蒙受百倍千倍的损伤,也不愿意欠别人微末一点人情。
奈何叶非折自从入了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在欠人情。
从楚佑欠到宿不平,从宿不平欠到四方宗主,再从四方宗主欠到千岁。
他骗得人一颗真心,骗得人团团转,转得把叶非折裹成个作茧自缚,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包袱。
压死活该。
楚佑为他暴露的祸世血脉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想了。
管他娘的狗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