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是他平素的待客之所,东耳房用作了书房,西耳房在两个侍女过来后也腾做她们的住处,算来算去,只有他自己住的东厢房还有隔间能住。
柳应闻言,低声笑了起来,“少爷当真放心让我去住么?”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冉季秋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怕冉母怪责,便道,“母亲问起来,我只说是方便你养伤,想来母亲不会不通情理。”
柳应抬头看着小少爷,道,“少爷让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忽然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粗糙的指腹为他擦干眼下一点s-hi痕,“别哭。”
冉季秋慌忙扭过脸去,闷声道:“……我没有。”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柳应却飞快地探身抓住他的手腕。
冉季秋不敢回头,也不敢用力挣扎,怕牵动柳应的伤,只好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以一副别扭的姿势站着。接着他就感觉指尖传来一点温热,身体不由得一僵。
柳应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便放开了手,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真想抱抱你……”
冉季秋抿了抿嘴,极力忽略耳根漫上来的热意,力持镇定,“……五福他们也受了伤,我去请大夫,你、你也看看罢,毕竟棍木奉无眼,若是伤了脏腑……”他越说声音越低,片刻后,才哑着声音道,“你先歇息一下,我、我走了。”
柳应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回身捡起单衣,也不管是不是会沾上药油,胡乱裹上。他的伤自己心里有数,当时乱棍加身看似恐怖,实际上那些能真正造成威胁的都被他用j-i,ng湛的技巧化解掉了,这皮r_ou_伤看着狰狞,其实养个几天就能恢复了。
倒是万家需要留心。
他裹上夹袄,顺手将药油塞进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少爷心地纯善,不曾见过这世上的险恶人心,那万家心胸狭窄,此时一击不中,日后也定然会寻机报复,迟早会妨碍到少爷的前程,不如趁早解决。
时间还早。
柳应走在街上,周围人看到他的身影,便开始指指点点,显然今天发生在冉家的事情已经飞快地传扬开来。
他也不在意,自顾向前走,一路来到城西,而后向右一拐,进了一条寂静的街道。
他走了没多会儿,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拍了拍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里开了一道小缝,探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来,打着哈欠道:“这位爷可有熟客?生客劳您稍候,小的去叫姑娘们起来。”
柳应道:“我找胡老四。”
男人一愣:“找四爷?”
柳应一脚踢开门,侧身从男人身边挤过去,在一连串的“哎哎”声中大步走进院子。
片刻后,胡老四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的姘头也被吵醒,正想开口撒娇,不料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往被窝里藏了藏。
柳应随手扔给胡老四一件蔽体的衣衫,而后大喇喇地在桌前坐下,开门见山,“我来,是想请胡兄帮个忙。”
胡老四裹上衣衫。他是混老了江湖
的,这时摸不清楚柳应的来路,便不住地上下打量,虽然心里不悦,嘴里犹带三分客气:“请?我胡老四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头一遭见这么‘请人’的。”
柳应反手亮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拍,“这样够么?”
胡老四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微变。
那锭银子被他这么随手一拍,就嵌进了桌中,底部恰与桌面齐平,仅露出官府的印记。
官府造的雪花纹银成色最好,也最软,要想把银锭拍进桌子,手上没有十分的功夫想都不要想。
柳应不显山不露水,只这一手就把胡老四镇住了,再加上那刻意放出来的煞气,胡老四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情知这位爷手底下恐怕有些手段。
他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连忙过去坐下,殷勤地替柳应倒茶,又小心地问,“不知这位英雄是要老四做甚么事?”
柳应道:“不难。”
不过是叫些闲汉三不五常的去万家的商铺晃荡几圈、给他们添些堵而已,对于胡老四这样的混混来说,确实不难。
万家在官面上有人,但是,县官不如现管,万家官面上打点得再好,做官的交代下来,还得是衙差们去办事。
妙的是,鼠有鼠道,胡老四这样的混子,为求办事方便,打点衙差是常事,往往跟他们的关系还不错。衙差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能有赚些外快的机会,谁也不会放着往外推,因此,有许多事,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老四当场拍胸脯应承下此事。
唯一可虑的,胡老四的势力只堪堪够在城西占一块地盘,其他地方可伸不进去手。
柳应只道:“此事不必你c,ao心。”说着扔给他一袋鼓囊囊的荷包,起身走了。
要用胡老四这样的人,威势利诱缺一不可,必得先有足够的威胁,才能让他好好听话,而只有银钱给的大方,才能让他乖乖办事。
在这种事情上,柳应向来有分寸。
离开胡老四的姘头家,他马不停蹄,又跑了几个地方,及至天色已晚,才慢慢往回走。
到家时,冉季秋正在见客。
冉家今日发生的事,也传到了书院。李云戚听说,一下学就过来拜访。不过冉氏宗族的事,外人也c-h-a不上嘴,李云戚再是愤恨万家做事狠毒,也无可奈何。
冉季秋自己倒是看得淡。他父兄过世后,宗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