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宝闷闷不乐,一直瞅眼镜蛇刚装进钱那个兜。“你啥时还我”他忍不住问。
眼镜蛇笑了半天,问梁宝着哪份急。梁宝说:“刚才你都说了,这批工种好,咱也想回,不花点钱能行”
眼镜蛇说:“这回轮不到你。”
梁宝反唇相稽说:“你比我下得晚。”
眼镜蛇说人和人不一样,他骂梁宝小器。他又问梁宝这钱从哪儿弄的,梁宝说是攒的。他不怀好意地说:“该不是把猪偷了吧”梁宝一时语塞,忘了及时反驳,眼镜蛇已看出个七八分:“你呀,守着这十几二十圈猪,大活人能叫尿憋死”
眼镜蛇走后,霍拉鱼埋怨梁宝说:“你咋把钱借他了这小子一不是省油的灯,我看你这钱是肉包子打狗了。”
梁宝说:“咱也不想借,可他一开口,就掏出来了。马上又后悔,可没法开口往回要。再说,他是咱亲戚。”
霍拉鱼说:“亲戚借钱更不还。”见梁宝打不起精神,霍拉鱼又说:“你想这批走的话,眼瞅着要用钱了。我这还有六十二块,你先拿去用吧。”梁宝挺感动,但他不要老霍拉鱼的钱。霍拉鱼顺着梁宝的目光,看了看一圈圈猪:“你是不是又打它们主意了”梁宝点点头。霍拉鱼大惊小怪说:“你趁早死这份心吧,说啥俺也不敢了。”
十四
梁宝在招工中败北,
打算参军,从而曲线回城
霍拉鱼倒底没看住梁宝,让他偷卖了一头猪崽,得款二十四元。梁宝买了四瓶酒,执意留给霍拉鱼一瓶。霍拉鱼说:“送礼要送双,送单的不吉利。你这份心意俺领了。”
梁宝瞅下晚儿来到张驴儿家院外。正要推门,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一个是本点的,另一个是张驴儿。梁宝忙紧贴在院墙上,酒瓶碰在墙上,好在响声不大。那人走后,梁宝想,我再等一会儿再说,免得叫别人撞上多不好。过了十几分钟,又来了一个女知青,手里拎的东西挺沉。梁宝猜想,她是不是把家里节省下来的细粮背来了呢要么就是豆油,兴许也是酒。女知青呆了挺长时间才出来。在大门口,张驴儿拉着她的手,紧挨着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女知青说:“去你的”张驴儿和那女知青缠得更紧了,张驴儿还在说,女知青又说:“主任,瞧你说些啥呀”
张驴儿笑了,女知青打了他肩膀一下,就往青年点方向去了。又过了抽一袋烟工夫,梁宝才壮起胆,推门进屋。张驴儿见梁宝提着酒,就和和气气请他落座,还叫大闺女给梁宝沏水。大闺女斜了梁宝一眼,不情不愿地沏了水,还故意往梁宝手上浇了点热水,把梁宝烫得大呼小叫,她和张驴儿十分开心。梁宝把放在脚前的四瓶酒挪了挪,又站起身,把它们放在柜上。张驴儿说:“来就来呗,提着酒干啥”他的眼睛在辨识商标,梁宝也应酬了几句。张驴儿又说:“我知道你为啥来的。这酒,咱不能喝。一是咱办不成你的事,喝了有愧;二是咱这人大伙也知道,办人事,拉人屎,不明不白的东西咱没收过,也不敢收。”梁宝心想,这老小子真是块当演员的好料子,撒谎扯皮,眼都不带眨的。梁宝也顺着他,把他乱吹了一气。张驴儿舒坦了,才对梁宝说:“不瞒你说,名额早就内定了。条件比你优越的人有的是。再说,人家下手也比你早。你这人一惊一乍的,架子不小。还有你那个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大伙唬得够戗。凭了这,还有你的好果子吃”见梁宝象霜打的茄子一样往下蔫,张驴儿又说:“早走晚走,谁都能走z就是你想留下来,咱还嫌麻烦哩谁没长卵子找个茄子提溜着咱实话实说,今年这批没你的份儿,明年嘛,只要你好好千,多长点心眼儿,咱可以优先考虑。”张驴儿还透露,过不久可能要征一批特种兵。告辞时一,梁宝没再提酒的事,张驴儿也不提。“我乏了,你自个儿好走。”张驴儿边说边脱鞋上炕。在外屋地,张驴儿大闺女用屁股挤了梁宝一下,梁宝随手捏了一把,捏在柔软处,梁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她却啼哩哗啦插上了门。
眼镜蛇占去了最好的名额,分在大机关。临走前他问梁宝送没送礼,梁宝说送了一个猪崽子,还把去张驴儿家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眼镜蛇说:“张驴儿是在吊你的胃口。送一个猪崽子哪行至少得一个克郎。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
梁宝嘟嘟哝哝说:“要不是把钱借给你,说不定这批我也走了。”
眼镜蛇说:“咳谁先走还不一样大不了一年的事。”梁宝又向他要钱。眼镜蛇说:“亲戚里道的,老是钱呀钱的,多难听”
梁宝说:“我听老年人说了,越是亲戚越不想还钱呢”
眼镜蛇说:“你呀,三分钱开个铺子,小气哄哄的,连点亲戚味都没有,我看你是学坏了。”
梁宝竟噎得一时无话。后来梁宝没少见到他,但他从不提钱的事。梁宝一点点也就自认倒婚了,尽管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点疼。
胖子也在这一拨里回城。她没送什么礼品,梁宝知道她家里不管她,她完全靠个人奋斗。梁宝送礼那晚觑见那两位也遂了愿。这一拨走了不少。剩下的蔫头耷脑,总想惹点是非。要走的人特别客气,一个个忽然大方起来,又是烟又是酒,梁宝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