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说到这,又欲言又止的,老太君心下有了谱,面上却淡淡地道:“还有什么,就直说吧,反正大家又不是外人。”
何氏又惊又喜,又连忙换了个坐资,道:“我那堂弟其实人真的不错的,虽已及弱冠,却一向稳重,如今屋子里除了一个通房外,并无半个丫头。可是我婶婶一向疼他,高门大户的姑娘又怕脾大,不服管教,低门户的又怕堂弟受委屈,这便耽搁到现在……”末了,何氏很是委婉地向老太君表示:其实,她的三婶就很看中如情,无论品还是为人,都是不二人选,但又怕世代书香门弟的方家瞧不上她那弃文从武的老二,这才不好贸然开口。
老太君心下偷偷松了口气,嗔道:“你也真是的,何家世代簪缨的清贵人家,你三叔为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你那兄弟又是如此的年轻有为。.能与之结亲,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这样清贵的人家,居然能瞧中咱家情丫头,难不成,情丫头先前的那些糟遇,就是传说中的苦尽甘来?”
李氏心中撇唇,却也点头附和着。但在心里却盘算起来,御史大夫是三品官,北五城兵马指挥司是六品官,比起她女婿的正二品指挥使又差得远了。
何氏闻得老太君的语气,又仔细观其面色,心知这事儿大有可为,于是又继续道:“太君这是哪儿话,我那堂弟固然优秀,但四妹妹也不差呀。抛开家世和出身不谈,四妹妹无论是人品还是女红,哪一样不是拨尖的?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即乖巧又心善,按我三婶的话便是:虽无法领衔族妇之众望,做个温和斯文的次媳那也是绰绰有余。所以太君您实是没必要担忧,我那三婶,早就见过四妹妹了,对四妹妹的品和为人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三婶还说呀,只要太君和公爹瞧得上我那兄弟,三婶立即差媒人来过六礼,并且向老太君您发誓,但凡她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四妹妹让人欺负了去。”
老太君略有动容,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很有诚意了,但为了给孙媳妇面子,她仍是有所保留地道,“何家的公子姑娘都是极好的。我虽未见你那兄弟,但令叔一向廉正奉公,刚正不阿,相信你那兄弟也不会差哪儿去。若真能与何家来个亲上加亲,那是极好不过了。可情丫头的终身大事,总归还要你公爹同意,这样吧,待会我与他爹商量去,明日便给你答复,啊。”
何氏知道如情的婚事接连几次都折戟在男方品问题上,这回同样会更加小心谨慎,说不定还会背着她四处打听她那堂弟及三叔家的一切,想着堂弟的为人和品,何氏轻轻地笑了起来,堂弟除了与前朝的皇后党王家毁过婚外,也别无其他缺点了。
于是,何氏大方地笑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虽然与四妹妹议亲的是我那堂弟,但为了四妹妹的终身幸福,还望太君您多加打听才是。”
对于何家三房的嫡次子,老太君确实心动的,连忙叫来方敬澜地同商议此事。
方敬澜时常往外头跑,消息是要比老太君灵通不少,一听闻何家三房公子,立马双眼一亮,“那个哥儿我见过几次,不但一表人材,还谦虚有礼,待人接物极有一套。虽走武官路子,却也斯文有礼,在同僚上司那也是极得好评。想不到,如此优秀的哥儿居然瞧中了我家如情,情丫头还真是苦尽甘来呀。”
……
如果说何家三房夫人瞧中了如情,并诚意十足,被老太君及方敬澜冠上“如情当真是苦尽甘来”的形容。
那么,傅老夫人携了一堆厚礼登门,并扬言是替靖王府的靖王李骁作媒时,便成了天上掉馅饼,并且这个馅饼厚得无法比,当场让方敬澜头晕眼花,差点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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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堂内,老太君双目呆滞地盯着眼前身穿宝蓝色遍绣宝相花交领褙子,下身裙摆遍绣六福山水祥云纹的傅老夫人。这位因丈夫作战牺牲在大同城墙上而受今上抚恤封为从一品诰命夫人的傅老夫人,虽头发花白,却衣着齐整,规整繁复的灵蛇髻上,正中着枚五凤朝阳金丝镙珠衔红宝石的大头珠钗,前佩着枚“纳福长寿”铰金纹链的金璎珞红宝福羊脂玉锁,手腕上戴各戴一只金钏,一边呷了口热茶,一边观察着厅内诸人反应,一边惮明来意。
“……我也不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说吧,我今日前来,也是受人之托,靖王爷瞧中贵府四姑娘,便托了我来作这个媒,靖王亲自与我说过:方府四姑娘德行妇容皆是上上之选,品貌端庄,才德俱备,王爷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遂诚心实意想聘娶贵府四姑娘为正妃。还望老太君方世兄莫要嫌弃才是。”
饶时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老太君也无法及时反应过来,滞了片刻,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夫人的意思是,靖王瞧中我家情丫头?”
傅老夫人含笑点头,“正是。靖王爷是真心想聘娶四姑娘为正妃的。”
老太君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很好,她不是在做梦,疼痛感总算拉回她所有神智,她深吸口气,语气严谨,“这怎么可能呢?我家情丫头可是个庶出的,再来方府也不是权贵世家,如何配得上靖王府那样的人家?老夫人没开玩笑吧?”
李氏也跟着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