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易伯忠被杀一事的确另有隐情,刀疤脸是仇家不错,可却也收了陈中岭一笔钱,是标准的买凶杀人。没了易伯忠,陈中岭顺利登上坐馆,得意忘形,漏了破绽,第三年,终于被拿稳把柄的周历山一脚踢了下去。早年在易伯忠手下讨生活的元老们在陈中岭这里吃尽苦头,幸在还有周历山收拢人心。
易嘉鸣不再在明面上沾手公司一切事务,回义东社继续父辈的生意。第二天,周历山等义东元老被请去易氏姐弟的新屋饮茶,新屋在多加利山,上下两层,明亮干净。茶会结束时,易嘉鸣一面同叔伯倾谈,一面对着落地镜打领带。
这年轻人眼下穿一身纯黑西装,肩宽腿长,如无线台大明星一般,英俊得有几分不加遮掩的倨傲,偏偏眉目清亮精致,透着少年独有的天真诚挚,可以让任何一位不服他年少高位的元老心生好感,送众人出了门,便下车库选一台低调跑车,去中环接易嘉宁。
那还是回港城那年的第四个月,易嘉宁在打理公司,刚同职员开完会,打电话叫助理送咖啡,助理却说:“易总,少爷来找您。”
这天是易伯忠的忌日,嘉宁披上西装外套,跟易嘉鸣去山上看父亲的墓地。这里有专人打扫,每天的鲜花都是新的,眼下是一捧巧克力玫瑰,易嘉宁没吃早饭,莫名有食欲,多看了一眼,易嘉鸣察觉了,说:“我买了巧克力给你,在车上。”
回程的路上,易嘉宁掰下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餍足地含化,舔舔红唇,最后依依不舍把剩下的包起来,说:“丹尼。”
易嘉鸣说:“嗯。”
嘉宁说:“以后不要买巧克力,会胖。”
易嘉鸣“啧”一声,“那要扔掉?你好浪费,非洲多少小孩还在挨饿。”
易嘉宁就掰下一块来,放到他嘴边。他展眉一笑,张嘴衔住,嘴唇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又是一阵懊恼。
懊恼今夜又要梦见她。梦见她站在淋浴下,水波泼得满身淋漓闪光,水珠飞溅在一对白嫩的奶上,把敏感的顶端粉尖打得勃起挺立。懊恼他只能看不能摸,站在浴室的另一端,看血肉里长出来的yù_wàng在视线彼端开出罂粟香水味。
更懊恼她一无所知,没心没肺。那之后没几个月,她主动约周子昭共进晚餐。周子昭是周历山的宝贝独生子,幼年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她是义东大小姐,并不记得他。
那晚易嘉鸣正巧去弥敦道谈事,顺路等她一同回家,在外面抽光一整盒香烟,劝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他信不过周历山,嘉宁也信不过。周历山滴水不漏,只能从周子昭下手,嘉宁没有错。
等到餐厅的珐琅门被侍者推开,易嘉鸣回过头去,见走出来的易嘉宁手里夹着烟,在台阶上向他随意招招手,又回身去和周子昭说话。
易嘉鸣衔着烟蒂,眯眼看阶上风华熠熠的女人。银灰真丝无袖衬衫,下面一条纯白西裤,裤脚微有些宽阔,披风扯浪遮到脚踝,下面是纯黑细高跟,因高挑身形而挑不出一分错的一身,转过身方知别有洞天,银灰衬衫只遮住肩头,背后全裸,洁白瘦削的脊骨毫不吝啬地暴露在空气中,一条铂金珍珠链在骨节上摇荡。
易嘉鸣气闷,心想,一个周子昭而已,需要这样?
再转念一想,过年时佣人回乡,易嘉宁去市场买一把上海青都穿恨天高。明明已经够高,他简直怕她在上空缺氧。
他扯下西装外套,三两步走上台阶给她披好。易嘉宁大概喝了不少酒,虽然谈的股指数字都还没有出入,但说话已经隐然有些大舌头,他替易嘉宁跟周子昭道别,牵着西装袖子把她带回车上。
易嘉宁半天扯不出安全带,易嘉鸣倾身过去替她扣好,她长出一口气,靠回椅背,含含糊糊软软糯糯地说:“谢谢。”
易嘉鸣尚未抽身,借地利之便,低头在她脸上咬一口。
素来亲昵,嘉宁不以为异,只吃痛捂住脸颊,微笑着弹他一记,“你是狗喔?”
易嘉鸣恨恨地说:“你是狗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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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之境03|每分钟都知道
易嘉鸣是回港城后才发觉嘉宁爱热闹。在日本时生活单调清淡,嘉宁总对着摊开的书页出神,这情景让他时常觉得无所适从,非常高兴看到嘉宁终于有所喜欢,便常张罗一屋子衣香鬓影。眼下易嘉鸣名下有几间炙手可热的电影公司,身边最不缺派对动物,但嘉宁的耐心有限,往往楼下刚刚热火朝天起来,她已经懒得应酬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