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人听到了许多从北境逃回来的兵士的议论,已经心生畏惧,士气大跌。”
李明卿道:“从北境逃回来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自然会把北夷军描述得彪悍厉害。除却傅大人刚刚说的这些,还有一点,皇上对守住京城没有信心,天下人只要看皇上把守备京城的重担交给一介女流,都会觉得我朝中无人了,京城大势已去吧。”
“郡主!”傅中神色恳切,“郡主之才,堪称国士。”
李明卿道:“我若能守住京城,你再赞我也不迟。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若那些荒唐之
言传到了南方,两湖两广十二州的人不肯来援,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
“郡主——”昭瑜挥挥手,远远朝这边跑过来:“郡主,焦……焦先生来了!”
师兄!
自他离京,已有些时日,眼下师兄回到京城一定是来帮自己的。
李明卿远远望过去,看见站在城头的人青衫如幕,眉眼平和,已然洗尽铅华。
“师兄。”
“郡主。”
久别重逢,相视一笑,李明卿与他看向北境的方向:“我当初所料,全然没错。”
焦山颔首,明明不过是去岁的事情,惶然好像过去了许多年一般。
若去岁他是“以我多病身,仍怀不平志”。
而今他已然无所求,却心忧社稷。
“郡主眼下有何困境,我定倾囊相助。”
“师兄,你既然到此肯定已经知道,京城危在旦夕。”
焦山点头:“我还未到京城之时便听闻朝中已经传令,自即日起,征调两湖两广十二州备军,江东所有运粮军,按时赶到京城布防。”
她微微蹙眉:“可是——除了兵士之外,要守住京都需要一样更加重要的东西。”
“郡主说的是粮草吧?”
李明卿低下头,目光落在脚下的青砖上。“虽然目前京都的粮草还算充足,勉强能抵挡一阵,届时这么多的兵马全部都驻扎在京都,所需的粮草实为天数。如果安排民工去运输粮草,劳民伤财,耗时费力。”
“郡主,这个有办法的。”
李明卿微微侧目,焦山棱角分明的脸上,嘴唇抿起,目光坚毅,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郡主!”内官匆匆跑来道:“郡主,新的军报递上来了,皇上请郡主去朝晖殿议事。”
军情!
应是万分紧急的事情吧。
眼下最害怕的是突如其来的某些变故,李明卿二话不说便折返至朝晖殿。
坐在盘龙椅上的李焕,已经坐立不安了多时,李明卿甫一踏入朝晖殿中,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北夷王的一支骁骑兵已经到了平阳城外。京都备军备粮究竟需要多少时日?”
李明卿听得出李焕的意思。
本来打算迎敌,谁让敌人来得太快了,准备不好的话自然容易输。
既然一场恶战之后还是输。
那还不如趁早弃了京都,南迁!
傅中点头道:“微臣方才与郡主商量了,征调两湖两广十二州的兵力,两广的军队到达京都需要月余,两湖军队到此只需要七日,附近州郡最多三日。”
新帝李焕神色一变:“三日!不行!三日也等不了!不管是谁,以平阳的一万兵力去对抗北夷十几万大军,平阳会被夷为平地。”
素白的手拢在袖中轻轻一握,她近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殿上所有的人都听见:“皇上,平阳的守将已经向臣许诺,七日,平阳还能守七日。”
李焕面上一喜:“当真?”
“是。”她点头,“七日之内,京城有援。”
张告之道:“皇上,如若七日后北夷王兵临城下,京城人口众多,只单单是兵士就有十万余人,要解决所有人吃饭的问题,就需要大量的粮食。该当如何?”
李焕犯了难:“这——京中的粮食不够吗?”
张告之道:“只够支撑十日。”
皇上略微思索:“这京城东边的安阳便仓储数百万,这么多粮食足够京城的人吃上大半年了。”
张告之道:“问题就在这里!北夷王的军队深入中原,直逼京都,粮食未必跟得上,若他们取了安阳,那——”
李明卿侧过身,看着张告之:“张大人认为,这批粮草该如何处置?”
“老臣以为,即便是烧掉,也不能让这批粮食落入北夷军的口中。”
李明卿蹙眉,眼下的局势,京中所有的兵力用来保卫京都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人去安阳去运粮?
一时之间的确也征调不出这么多的民工去运粮。
而且要运送粮食也必须派出军队护卫!
诚如张告之所言,粮草落入北夷人的手中还真的不如一把火烧掉。
可这绝不是最好的办法!
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