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先和她碰杯,满一杯饮尽方道:“她性子如此,我非常清楚。反复想把她送到远离是非繁华的地方,一来是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二来是需要她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的人?”
“主要是求亲的。”
“你家,我记得还有个姐姐,叫谢瑜,是谢恢的女儿,在建康。她都没有谈婚论嫁,怎么就有人来聘谢璎了?”
“二姐也喜欢玩,我听说在建康,常常弄得许多才学不如她的世族子弟下不来台;又喜欢和歌妓们在一起,才俊们还闹不清楚她到底想不想嫁人,又畏惧大伯的威严,当然不敢去求亲。我呢,那就更别说了。论门第,论权势,当然是提早选一个父亲是谢家人、母亲还来自于崔家的谢璎合适。”
凤子樟伸手倒酒,先给自己斟一杯,确定够热,再给谢琰斟,“可是就算如此,前有你,后有你父母,挡着不就完了。难道挡不住?”
“也不是,硬要拒绝,拉下脸来谁怕谁啊。问题是她,看上什么就是什么,心性太野了,我希望她成熟长大点再好好考虑。”
凤子樟笑道:“原来是害怕自家妹妹被别人拐走的姐姐!”
见凤子樟笑她,谢琰不甘示弱道:“嚯!也许年后到建康,陛下也一样对我呢!”
凤子樟脸更红了,眼神垂下去。谢琰望着她,一时感到一种羞愧和缱绻混杂的情绪,正想说些什么转换话题,没想到凤子樟抬起脸来望着她道:“也许吧,所以你要努力啊,别让姐姐觉得你不外如是。”
谢琰笑了,伸手过去,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手覆在凤子樟的手上。
凤子樟享受了一会儿谢琰手掌的温度,然后把另一只手伸过来,与她交握。两人默默无语,山上只闻风吹树叶。
这样会好吗?这样可以一直到死吗?凤子樟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东西一点都不成熟理智,一旦想到这些事情就不理智,可是这不理智,让她如此享受。
沉浸了一会儿,她把手从谢琰手中轻轻挣开。谢琰这方如梦初醒,幸好小火炉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两人又对饮一杯。“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谢琰道,“皇室宗亲,真的个个都乐意娶亲生女,没有一个想要嫁给男子的吗?”
凤子樟正在想如何回答,谢琰立刻补充道无意冒犯只是好奇等等,凤子樟笑着伸手假装打她,“你要真在意,就不会问了。差不多吧,毕竟皇室想要繁衍,又不能改姓去变了哪个男人家的子孙,就只能娶妻,生女,如此而已。所以皇室绵延至今,都是女性。你说有没有人曾经喜欢过男子,之前的人,我不知道。现在的姐姐们,有个别有男宠,不过都不长久,到头来都觉得还是女子更可爱。”
谢琰把双手拢在火炉外,“你说,到了建康,陛下已经知道咱们这一路的事了,她会怎么刁难我?”
凤子樟想了想,“不知道,大概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讨厌你。你只有小心为上了。”
“哎呀,真叫人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