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果然令爱事亲至孝。”
“何用你说!”
“那孙大人可否尝过鳝鱼?”
“何等鄙物,我自没有!”
“那就奇怪了,令爱于宴席上向我反复说到鳝之美味,犹过于鳗。孙大人家资丰厚,鳗鱼都享受得起,令爱一场宴席,不下万钱,却不曾下箸于鳝。鳝鱼生于农田水泽,溪流池塘,本为平民百姓常见之物。可见孙大人位置太高,不近凡尘。而且孙大人不知道的好东西,还多着呢,可惜可惜。我来日必将转告令爱,早日找些来,孝顺孙大人。”
朝堂上有极力隐藏的吃吃笑声。
“顾大人,下官侥幸为羽林中郎将,奉陛下命保护陛下安全,时常忧惧自己不能尽责。而大人归为中书监,有检察百官、人事任免之责,对于下官的本职,可否请教一二。”
“崔大人言重了,请讲。”
“今日若有贼子来刺驾,我若拔到而见刀钝,我当先磨刀,还是先护驾?”
顾衡知道她要算计自己,瞪了她一眼,准备就着这里下台阶:“自然先护驾。”
“若无利刃,如何护驾?”
“刀岂是等到当时才磨的?”
“顾大人果然是明白人。”
她转过身,面对凤子桓,侃侃而谈,先驳斥孙目所谓的水平不够论,认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试而道不好,如同不知而作,就如同食死鳝鱼一样,必然要中毒。还不忘提醒孙目,下次吃的时候要问清楚。朝堂上又有笑声。接着她又驳斥顾衡所谓准备时间之论,认为这是背离考核之本质,不能得到可靠的考核结果。照顾衡的意思,难道北方敌军打来了,还去和慕容氏商量,给我们半年时间,我们训练一下军队?难道天降大雨,河堤将崩,还现场去学习一下如何修筑堤坝?
她本来还想最后补充几句,以大家都是在朝为官当心怀社稷来大杀特杀,凤子桓却阻止了她,自己说了这些话。“此事就交给崔相去办,以后朝堂上只议细节,不再议论是否要做。”众臣只好应了。凤子桓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以后在朝堂上议事,都要就事论事,动辄清谈不可,要知这里是朝堂,不是卿等家中!”
众臣以为她有些生气,崔仪以为她不过趁势发威,只有崔玄寂知道她现在是十分高兴的。
“今日之事,朕当多谢你。”回到后宫,凤子桓心情大好,又叫崔玄寂与她去华林园中骑马散心。
“陛下言重。份内而已。”
“你现在搪塞朕的客套话,竟然已经俭省到这么八个字了?”
“陛下果然心情大好,还有闲心打趣我了。”
凤子桓哈哈大笑。两人让马匹小跑一阵,身心畅快了,便就近在醴泉堂休息。“朕预计,朝廷这些人吵吵几天就能定下来,在两个月后,七月举行比赛。快了也不太好。”说毕端起茶杯,崔玄寂在一旁陪着。现在她们两人出来,往往不要陪侍,一则是凤子桓本不喜欢人多,二则是有时候经常会说点机密,不好让别人听见。喝完,又站起来走去临窗眺望湖光山色,崔玄寂也只好跟着。
“玄寂可有意参与大赛?”
“按照赛制,我必须参加武官比赛,作为铨叙。”
“别的都不考虑了?朕看你也可以参加文官的一些比赛,我觉得,除了方术,或者水利那些过于专业的项目,别的考试,你都可以夺三甲。”
崔玄寂站在她身后,淡然道:“我依仗皇恩与祖荫已经获得官职,再去参加别的比赛,挤占名额使得有才之士不得出,争名而已,违背陛下本意。”
凤子桓转过来看着她,心中除了对她今日在朝堂上的一番言论的欣赏和作为有志一同的伙伴的感谢,还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喜欢——两人适才都骑马狂奔了一段,崔玄寂此刻脸颊微红,微微喘息,又比平日更苍白些,她猜崔玄寂今日月事忽至,所以才有所不胜。这虚弱倒更让崔中郎将露出一种别样的娇媚来。
她伸出手指,挑着崔玄寂的下巴道:“爱卿不愿意要多的三甲,不如朕为你开容颜之试,试看爱卿可夺三甲否?”
崔玄寂的脸自然是不出意外的大红起来,别无他人在场,凤子桓见她这副样子更是喜不自胜,乐不可支。
作者有话要说:
{62}西汉年间置中书,乃归属于内廷宦官机构,负责在皇帝书房整理宫内文库档案,与皇帝有频繁接触的机会,其主官称中书令。曹魏后,逐渐不拘于宦官,也起用士人,从而演化成可以讨论政策的研究机构,其主官阶高者称中书监,次者称中书令。
{63}魏晋时于中书省内置“中书通事舍人”,至南朝梁去通事之名,改称中书舍人。中书舍人仅次于侍郎,掌呈进章奏、撰作诏诰、委任出使之事,历朝权责不一。
{64}即尚书仆s,he。秦汉时为少府属官,帮助尚书令管理少府档案和文书,是很低阶的官员。后来,尚书开始管理机密,尚书仆s,he也日益重要。三国时开始分为尚书左仆s,he、尚书右仆s,he。
{65}淮河。
第十七章
雨中的彭泽湖{66},烟波浩渺,湖岸依稀。凤子樟和谢琰乘船自鄱水而下,行了一日,总算入了彭泽湖。船家说半日后就能入吁水。凤子樟略感宽心。回头看船头处,谢琰站在那里。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哦?我就四处望望。”
“不怕淋s-hi了?”
“这点雨罢了,夏日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