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安澄倒也同意。
安澄便朝那酒保点点头,捉起一杯来品尝岑。
可是刚喝一口却好悬吐了:“好酸。”
不是酒跟醋混同了,而是跟心理的预判不一样。安澄还以为这样的古堡里头喝到的应该是红酒,所以心理预判是红酒的滋味,结果入口的却不是。
安澄说了声“对不起”,重又回味。
汤燕犀也不自己说破,就坐在一旁歪头瞥着她。
安澄回味片刻,皱了皱眉:“倒有我家里的味儿。我爸的工作室里时常弥漫类似的味道。”
她扬眉瞥他:“难道是药酒?”
他“嗤”了一声:“也没错。”
他说着优雅伸手,从桌上一排各种形状的小盒子里拈出一个长不过三寸的小盒子。那种莹润而沧桑的白,叫安澄忍不住问:“象牙?”
汤燕犀挑眉:“老的,不是走私来,也不是市面上买的。”
象牙和犀牛角、珊瑚等生物类制品已经不允许买卖,安澄是检察官,不能当没看见。
听他解释了,安澄才放下心来,只盯着他手指,看他打开弹扣,取出一根——鱼刺?
安澄皱眉:“一根鱼刺还要这么仔细?”
他扬扬眉,只笑不语,将那根刺叉进酒中。
只听“沙沙”仿佛又眼睛看不见的极其细小的气泡集团滋生,安澄惊得睁圆了眼。那酒的颜色本就是琥珀黄,因为那根刺便颜色瞬间又加深了几个色度。
“这究竟是什么?”安澄也惊了。
他这才满意微笑:“看你这么惊讶,原来没见过。”
安澄眨眨眼:“我没见过又怎么了?你在我面前显摆,想要高我一等,是不是?”
他眉梢眼角尽数缀满细碎笑意,汇成光,清浅流动。
他也不多说,将那“刺”抽出来架在一旁晾干。然后才重又亲手装回盒子去,推到安澄面前:“送杜伯伯的,回去帮我交给他。”
安澄便不解了:“为什么?”
汤燕犀耸了耸肩:“没别的,就是忽然手痒痒,想送礼,不行么?”
安澄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不过从那象牙的盒子来盛放,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寻常能见的。况且汤燕犀这样的人,他肯送出手给人当礼物的,必定不是一般的物件儿。
可是她却嘴上还是忍不住说:“就送我爸一根‘鱼刺’?哈,比鹅毛还袖珍,谢了哈。”
他也不恼,笑意在清冽的眼底,明媚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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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够了闲话,两人开始正式讨论简的案子。
两人边谈案子边浅啜杯中酒。那初时有些酸的口感,倒也在适应之后化作点点回甘。
安澄喜欢上了,又因为度数不高,索性多喝了几口。
也是因为她瞧得出,汤燕犀的讲述里还是有所保留,并不肯把他那边掌握的所有资料和详细的辩护策略告诉她。
可是她今晚没跟他拍桌子,也没质问他,只设法多转几个弯子,尽量多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也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红霞浅浅层层浮上安澄的颊边,她紧绷了许久的肌肉和神经不由得都放松下来。她伸手耙耙头发,索性将平素一丝不苟的头发也都耙乱了,给头发也都透透气。
酒庄里的灯光大多选用氤氲的黄,在这样带有古旧情调的灯光下,他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得好几次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心跳也是停停起起好几回了。
安澄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单手撑着额角,指尖在纸张上画了个大圈儿:“知道我的总体感觉么?你这案子看起来根本没做认真的准备。就你前面说的这些,唬外行还行,唬我?你太自信了。”
安澄眼波流转,不掩醉意:“这方案是你准备的,还是贾西贝?要是她的话,我就不追究了。要真是你自己亲手准备的……汤燕犀,你仔细我掀了你的皮!”
汤燕犀面上的笑再也无法清浅,酒意也同样放肆地浮上了他的面颊,一直涌进他的眼底。那种浓烈和醇厚,已经再无法遮拦,全都脉脉绵绵地流淌了出来。
他忍不住凑过来,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他身旁,两人膝盖顶着膝盖。
“你要怎样掀了我的皮?”
安澄脸上更红了,可是身子被酒精麻醉,此时只觉酸软。力道也只够勉力抽回手臂来,却已经挪不动身子。
“怎么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该明白这案子对于简他们两个意味着什么,要是砸了,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也饶不了你。”
他捉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那你现在就掀吧。”
他的心就贴在她掌心下,那般笃定却澎湃的悸动。
安澄的呼吸一乱,想要抽开手,却被他按紧了。
安澄抵抗,可是此时的抵抗却怎么都成了慵懒,放在她一向清瘦修长的身子上,便总显出一份迥然别于日常的妩媚来。
“你松开我!你现在还没输呢,我现在掀你的皮做什么?等你真敢输了,你看到时候我怎么整治你!”
一向嘴上的阵仗不肯服输。
他却更实际,径直伸手抬起了她下颌。
不过他这次没急着吻上她,只是抬着她下颌将她拉近他。四瓣唇已几乎零距离,可他就是不肯主动覆盖下来。
他贪婪却又悠闲地盯牢了她的唇,故意依旧慢条斯理地说话:“简的案子还没上庭,你倒不如跟我说说,刚打完的这个案子又怎么总结。小结巴,你没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