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婠毕竟十二岁了,楚曜作为长兄,需要操心的肯定不仅是妹妹的日常起居,男女大防这种事就没听过谁家的哥哥不介意。
无双暗中决定站在楚曜一边,但眼下却不能与楚婠说白,不然一言不合,气得前来投奔的小姑娘离“她”出走,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博哥哥当然好了,”无双本来也不觉得汪弘博有哪里不好,说起来便格外顺畅,“而且人也有志气。他说将来不高娶,不仰仗妻子娘家,要自己闯一番事业。”
对于婚嫁以及男儿前程之类的事情,楚婠心中完全没有概念,不过仗着岳父势力什么的,一听便知不是好事,于是道:“支持博哥哥呢!”
“我也支持他,还支持你!”无双屈起手肘,在楚婠手臂上轻轻一撞,附耳过去,道,“你喜欢博哥哥,等我……将来……是你嫂嫂,帮你说亲事,好不好?”
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到楚婠一张小脸迅速涨红,她分辩道:“人家……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你的哥哥,我就当哥哥一样看。”
“那要是我为了你哥哥,和博哥哥一刀两断,你怎么想?”无双趁势追问。
“那……那我要劝你的。”楚婠想也不想,“除非博哥哥做了大坏事,对不起你,不过就算那样我也会想办法让他补偿你……”
她说到一半,便醒悟过来:自己和哥哥楚曜也不过就是意见不合,拌几句嘴,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完全不至于闹到“再不理他”的程度。
可小姑娘面皮薄,才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现在让她灰溜溜的自己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
“博哥哥疼你,我哥哥都不疼我。”她噘起小嘴,神情里带着几分委屈,“我当着他面收拾包袱,说要离家出走来找你,他都不拦人家……哥哥不要我了啦!”
背着包袱来找未来嫂嫂,和串门没什么两样,有什么好拦?
无双越发觉得好笑,哄她道:“因为你是来找我嘛,他知道我会照顾好你的。要是你去找别人,嗯,比如博哥哥,他肯定不会答应。”
楚婠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无双所说。哥哥连她与博哥哥说话都要管,若是投奔对方,吃住都要在一起,他当然更不可能同意。
小情绪一一被抚平,灿烂的笑容重回面孔,只是仍然要不愿先低头,娇声娇气道:“反正……哥哥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
这有何难,无双招招手,吩咐朝华与乞巧,一个去煮宵夜,一个到楚曜那里报信儿。
不大会儿功夫,热乎乎的鸡汤笋丝面端上桌来,无双与楚婠分吃了,又等她洗漱过,两人便挤在一张榻上大被同眠至天光。
女孩子们这边再无担忧之事,楚曜那边却还要继续善后。
重伤格桑的事情不可能无声无息,如不先发制人就会被动。
是以楚婠“出走”后,楚曜便来到御帐前。其实已近子时,德庆帝早已上床休息,守夜的御前总管梁三省以为是公务上有要事,连磕巴都不打一个就要进去禀报,却被楚曜拦住,说不是急事,等今上醒来再说不迟,然而他人也不肯走,一直干站在御帐外等。
德庆帝醒来后照例要叫人进去服侍,梁三省见机把郢王爷在外面候了一夜的事情说了。德庆帝立刻唤楚曜进去,听他把前因后果一说,气得摔了茶盏。
论起感情亲厚,别说头一回见面的外甥,就是早年远嫁和亲的长姐,也比不过从小在身边长大、亲自栽培的侄子。且楚曜与无双的婚事本就是他亲自下旨,芙雅小女孩任性,当着亲舅父的面说说心愿,甚至要求比试以期更改婚约,都不算什么大事。但比试后,德庆帝再次发话,等于给楚曜的婚事再一次保证。芙雅和格桑兄妹俩暗中谋划,施诡计试图拆散他们,已经不是简单的品行问题,而是故意抗旨,直接打德庆帝的脸。
“阴谋算计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娃,换做任何一名男儿好汉,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动起手来,难免失了轻重,别说伤了他手筋,就是不小心取他性命也不过是误伤。”德庆帝一句话将此事定调,也等于宣布楚曜无需负任何责任。
他留楚曜在御帐里用了早膳,然后一起前往格桑住处。
御驾才在格桑帐篷外停住,御前侍卫还没来得及通报,就见帐帘掀起,一名身材窈窕的姑娘低着头跑出来。
其时天色尚未打量,朦朦胧胧间看不清她样貌,众人只当她是服侍格桑的婢女。
可她慌慌忙忙地,似乎心神不属,连前面有人也未注意,愣头愣脑地直往銮驾上冲。
两名侍卫往前一拦,梁三省也跟上去准备训斥,谁想一靠近,他人先愣住:这女子根本不是婢女,她……她是如假包换的县主娘娘贺瑶。
隔着纱帘,德庆帝把整个过程看得清楚明白,当然也包括梁三省深吸一口气准备教训人,却突然间好像被戳漏的皮球,一下子瘪下去的倒霉模样。
他漫不经心地问:“梁三省,怎么了?”
御前侍卫人人都认得贺瑶,可旁人认得是一回事,他当众叫破则是另一回事。梁三省能混到御前总管,这点子算盘还打得明白,悄没声地凑到銮驾前,贴着纱帘,低声细气,用只有他和德庆帝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万岁爷,是县主。”
德庆帝闻言,皱着眉头下了轿,三两步走到贺瑶跟前,见她发髻微微蓬乱,身上穿的对襟琵琶袄左边第二个扣袢系到了右边第一个扣子上,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