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宗室子弟,肃王出世至今,享尽天下黎庶供奉,终日锦衣玉食,不思为国为民出力,反倒视国法为无物,骄纵轻狂,恣意傲慢,跋扈无礼……简直就是皇室之耻、宗亲败类!”
“顾公年长位高,于国于民均有功劳,尚且不敢因此自恃,违法乱纪!”
“反倒肃王年幼,无寸功于国民社稷,竟视律法道义为无物!”
“这根本是成何体统?!”
“依本官看,不但应该立刻将之下狱严查其是如何指使刺客刺杀襄王的,更该废去其王爵,以彰国法堂皇,刑律威严!”
双方唇舌战,你来我往,从早上吵到傍晚——中间连午饭都没吃——最后看天色将晚,宫门将闭,这才意犹未尽的暂时休战。
这天吵下来的结果对于双方来说当然也是不太满意的:苏家死活不同意让肃王下狱,更不要说削掉肃王的爵位了,但卫家抬出顾韶主动入狱的这个例子,坚持要求肃王尊敬国法,不要做给皇室子弟丢脸的事情!
最后双方一步步妥协下来的结果是:
肃王从即日起禁足肃王府,随时接受宗正寺以及相关之人的盘查,直到证明他与襄王遇刺无关,方能恢复自由行动。
作为卫家让步的,苏家同意陆鹤浩恢复王爵,而且承诺接下来不会再针对这件事情做文章——当然只是在朝堂上不提此事,至于私下里,苏家做了会承认吗?
“没办法,这件事情是顾韶的手,之前肃王殿下还没回来,我们已经派人跟襄王那边接触多次了,无奈襄王始终没有合作的意思。”散朝之后,裘漱霞照例到冀侯府来汇报兼问计,很是抱怨了一番这回对卫家让步太大,苏伯凤给他解释,“依我们的人观察,襄王未必对我们开的价码不动心,只是他交给顾韶的把柄太大,所以不敢违背顾韶。”
“估计襄王这会懊悔极了!”裘漱霞哼道,“那个时候,他还以为端化小儿已经赢定了吧?”
不然襄王怎么会跟顾韶配合坑肃王呢?
谁知道风云变幻如此迅速,襄王刚刚向端化帝投诚不几日,圣寿节上一道惊雷,端化帝自己落入了身败名裂的处境,倒是肃王,兜兜转转的,重新有了践祚的希望!
襄王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裘漱霞抚了把颔下短髯,眼珠一转,说道,“襄王妃乃富阳侯之姊,富阳侯现在不是也站到肃王殿下这边了吗?未知是否可以从这儿入手?”
襄王被顾韶捏死了没办法反水,那就索性放弃他,让他去死,完了襄王妃以未亡人的身份出面,代表亡夫说话呗?
“已经试过了。”苏少歌接口道,“不过襄王妃当初虽然也是横刀夺爱才嫁了襄王殿下,但许是夫妇已有一女的缘故,襄王妃没有做**的打算,倒有效仿代国大长公主殿下夫妇的意思。富阳侯再三.去信劝说,襄王妃始终不肯动摇——富阳侯只能私下央求我,将来肃王殿下登基时,能够留襄王一命。”
裘漱霞拍了拍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陆鹤浩倒是恢复了梁王之封,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朝议事了!而肃王却被软禁在肃王府,说是查清楚了就可以恢复。但卫家怎么可能真的还他个清白?即使无法给肃王定罪,拖着时间一直不让他出来,可要怎么办?”
“云染何必如此担忧?”云染是裘漱霞的字,苏少歌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肃王虽然暂时被禁足府中,但陆鹤浩又岂是什么无懈可击的圣人?”
他指了指某个方向,“自从司空氏母子罹难后,真阳大长公主殿下可是昼夜哀泣,终日心疼孙女与曾外孙子之逝!还有富阳侯,为人子者,为父母鸣冤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少歌语气玩味,“陆鹤浩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朝……又怎么样?”
要不是有后手,苏家哪会授意裘漱霞在陆鹤浩恢复王爵这个问题上让步?
再次日——这天本来不是休沐之日,但百官却被放了一天假:这天是长兴长公主的下降之期。
虽然前朝后宫这段时间的心思都放在了大位之争上面,但长公主下降,场面还是要顾到的。
宫里其实从数日前就开始张灯结彩,为长公主的大婚做准备。
而奇宝宫的薛嫔,早就被移出宫外处置,免得冲撞了长公主的喜庆了。
由于出了薛嫔宫女向徽仪宫告状这么一回事,虽然卫皇后没有说什么训斥何修仪的话,但何修仪替薛嫔守了一晚灵之后,想起来此事,还是把合宫的人都喊到正殿狠狠敲打了一番,又发作了几个平常做事懈怠的宫人——何修仪因为占了出身的光,进宫之后一路被捧着,底下人都不敢糊弄她,所以她也没有特别立过威。
如今这么一给颜色,宫人们到底打点了几许精神,至少看上去很有规矩的样子了。
至于说他们私下里还会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何修仪心里也是没底,只能暗暗祈祷,这大位之争快点尘埃落定——否则老这么七上八下的吊着,实在是一种煎熬。
“娘娘不去徽仪宫吗?”许是因为一块给薛嫔守了灵的缘故,本来已经明显疏远了何修仪的田宝林等三人,这两天又跟她亲近起来了。
而且少了几分从前的敷衍与讨好,多了几分同病相怜,倒有点像是她们从前在闺里的交情一样,多多少少掺了些真心。
这天早上,田宝林换了身比较鲜艳的衣裙,过来正殿给何修仪请安,见何修仪还是穿着一身月白宫装,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