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皇帝只问了问太子功课,勉励了几句,也就打发他走了。
之后就剩帝后二人时,他才重现怒色,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皇后——皇帝到现在还是余怒未消,心绪自然激动,一个不当心,提到庆王时,在简虚白面前骂过的“孽种”,竟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这话才出口时,他自己还没醒悟,卫皇后先吓得大惊失色:“陛下!您是说庆王……?!”
“……父皇生前所用的院判所言,朕以为是可信的。”端化帝本来没打算告诉卫皇后这件事情的,可现在说都说出来了,在他心目中皇后也不是外人,说到底他不告诉皇后也是因为觉得羞于启齿罢了。
是以沉默了一会,索性把经过大致讲了下,“本以为暖太妃悬梁,是因为她心虚,畏罪自.尽,不想……却是为人所害!”
说到这里端化帝面上露出一抹阴郁,“傅太妃,也真是没耐心!”
自从质疑庆王的血脉后,端化帝对暖太妃母子是恨到了骨子里,若非要留着他们确认奸夫,早就恨不得将这对母子千刀万剐的出气了!
所以他其实并不生气傅太妃对暖太妃下毒手——如果傅太妃不是选得时间这么早,早到端化帝都还没找出那个羞辱了自己父皇的奸夫,端化帝说不定根本不会追究她的所作所为,甚至会主动帮她隐瞒!
他今日生气的主要是两点:第一,傅太妃与李勇之间疑似有染,哪怕李勇是内侍,两人不可能真有什么,但只要想到这么个下.贱的奴才,居然给自己父皇的妃子送过鸳鸯糕点,端化帝心中的杀意就止不住的翻腾!
毕竟他这段时间为暖太妃母子,可是积累了不知道多少杀机在心头!
如今傅太妃竟然也犯同样的错误,端化帝哪能不格外震怒?
第二却是傅太妃血溅清熙殿的举动了。
卫皇后闻言,脸色大变,赶紧先请罪:“妾身受命打理六宫,不想宫闱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都是妾身的不是,恳请陛下降罪!”
“你我夫妻,何必来这一套?”端化帝忙伸手把皇后拉起来,责备道,“再说算算那孽种怀上的时间,正是父皇才驾崩的前后——那时候宫闱可还不归你管呢!”
这是实话:因为他自己都是扶灵回帝都后,才在灵前就位,正式登基称帝的。
之后才是册后——皇后卫银绚是在册后大典上才接到凤印,这才开始了中宫生涯。
在那之前,虽然显嘉帝一死,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帝后了,然而名不正则言不顺——何况当时大家都围着显嘉帝的葬礼转,谁有心思去计较后宫之权的归属?
当然端化帝这话里颇有责怪苏太后之意,却也是偏心了。
因为苏太后自从得知显嘉帝驾崩的消息起,先是昏厥,然后悲痛欲绝,勉强随队还都后,虽然因为比太皇太后年轻,比太皇太后先缓了过来,但仔细算算,这位太后当时也在榻上前前后后躺了好些日子的!
一直到端化帝正式册后,她都还躺在榻上不思饮食!
那种时候叫太后怎么可能分得出心思给个小小的太嫔呢?
毕竟那会连端化帝自己都晕了一回,恍恍惚惚了好几日。要不是梁王跟简虚白、徐惜誓全力辅佐,端化帝当时的状态,可没少叫顾韶提心吊胆!
所以若要追究暖太妃混淆血脉之事,虽然说理论上应该苏太后来承担这罪名,但实际上苏太后也挺冤枉的,毕竟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不过卫皇后现在也不想跟丈夫讨论追究责任这个问题,她关心的是:“您让阿虚做了滴血认亲?”
“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端化帝到现在提起此事还觉得抬不起头来,下意识的解释道,“朕想着弄清楚了也好,所以就没拦。”
“陛下说的很对。”卫皇后心里其实不赞成这么做,但事情已经发生,看端化帝的样子,也已经在承担冤枉了表弟之后的压力了,那么卫皇后当然不可能再说他不对,反而道,“这种事情若不说清楚,不但陛下您不放心,阿虚更不放心!到底是一家人,什么话,摊开来说,这才是不见外呢!”
端化帝虽然知道皇后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到底觉得轻松了点,叹道:“阿虚也说这没有什么——不过朕到底觉得对不起他,往后总得想个法子补偿补偿他才是!”
“阿虚尚无男嗣,往后陛下多照拂些他的嫡子也就是了。”卫皇后搪塞了一句,问起关心之事,“但若院判所言无误,庆王并非咱们的兄弟,而庆王的生父也不是阿虚——陛下,您可想过,谁才是庆王的生身之父?!”
她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庆王可是越长越像先帝了啊!”
端化帝怔了怔,明白过来皇后的意思,脸色顿变!
卫皇后还没说完,又继续道:“这会没外人在,我说句诛心之语:暖太妃的身孕,是在父皇驾崩前后有的,这是当时她在行宫传出孕讯后,宫里派了数位太医前往,共同的结论!而她若当真混淆了血脉,也只有这段时间最可能:因为在那之前,即使因为母后懈怠,行宫重地,也不是寻常人能够随意出入的!”
“像阿虚,他觐见已经很容易了。但除了去皇祖母那儿方便外,行宫其他地方,哪怕母后那里,他也不能擅闯的!”
“惟有父皇驾崩那会,皇祖母、母后,包括陛下您,皆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已——我当时也是既悲痛,又怀着孩子!”
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