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挑眉,“哦?”
沈郡守起身。他挺直了背脊看着雒妃身上的大红嫁衣,荒谬无比的道,“我儿既是因公主卧榻不起,不若公主就成全了他的心愿,兴许他如愿了病就好了。”
“放肆!”雒妃一拍案几腾地起身,“沈大人,这是要威逼本宫下嫁?”
她冷冷一笑,“沈大人也不先丈量丈量自家祠堂到底有多大。想让本宫屈尊,莫不是想被抄家灭族!”
哪知沈郡守并未被雒妃这话吓到,他板着脸,三髯黑须都在抖,“姑苏郡就没有公主,本官只是为犬子求亲罢了。”
雒妃让这话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料这人居然是这样胆大包天,不仅不顾她公主的身份,且还打算来个无知无畏。
她怒极反笑,“沈大人,这是拿着全府上上下下的脑袋在玩笑!”
沈郡守绷着唇,好一会一口咬定,“本官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府上迎娶的少夫人,脑子竟是有问题的,胡言乱语,还说自个是公主,本官见其可怜,毕竟左右是一条人命,故而一直养在府中。”
雒妃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这样厚颜无耻地人,两辈子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逼她强嫁不算,还打算给她安个心智有失的疯病。
“沈大人,果然是做个人物,”雒妃抚掌而笑,但那笑并未到她眼底,只在眉梢就凝结为锐利玄冰,“不是六部之首当真可惜了。”
“那是不是,紧接着就要杀本宫灭口,嗯?”她咬着字音,低声道。
沈郡守眸色一闪。并未回答雒妃。
雒妃当真从他眼底瞧出这打算,她便越发想要将这一家给灭族!
对她这个堂堂公主,都竟敢这样放肆,由此可见,这姑苏郡百姓平常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作威作福,目中无人,简直将一郡当成他沈家的了!
这样的渣滓,不杀留着何用!
“哼。”雒妃面目冷色,“沈家,今日到头了。”
与她寒凉的眉目相较,她说话的口吻却是轻描淡写。
沈郡守忽然面色一变,他伸手就想去抓雒妃,雒妃抄起案几上的茶盏当先砸过去,她人远远的蹿开来。
就在这当,房间的门轰的一声被撞开。紧接着是郡守府中的护卫摔了进来。
一地哀嚎呻吟。
秦寿就在这等情形中,牵着奶包子息藏逆着光缓缓而来,有轻烟飞扬,氤氲又朦胧。
雒妃眯了眯眼,她先是看了眼秦寿,尔后目光落在息藏身上。
小小的孩子,板着白嫩的包子脸,满脸的冷肃。分明幼稚软糯,却无形中硬是生出天生的贵胃气度来,让人不可小觑。
雒妃还以为,息藏见了她,定然会软软地喊声娘,然后扑过来抱她。
岂料,息藏只看着她一会,便将目光落到沈家人身上。
秦寿并未说话。细看下还能发现,他落后息藏半步站立。
“你们,抢,本皇子,母后?”息藏这会年纪还小,会说的话并不多,但这一句他却是一字一字地咬的十分清楚。
沈郡守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虽不是京中的大臣。未曾上过朝堂,但有关雒妃长公主与容王秦寿的嫡长子过继给了当今皇帝,成为大殷朝大皇子,并入主东宫之事,却是清楚的。
“你们,跟,本皇子,抢?”息藏当先走进来。矮个的小人,投落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让人莫名害怕。
“大皇子饶命,大皇子饶命……”沈郡守浑身抖若筛糠,他不断朝着息藏磕头,然后又对着雒妃与秦寿道,“长公主开恩,驸马开恩……”
郡守夫人抱着沈淙明,也是被骇的睁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秦寿适才进门,他背剪双手,冷飕飕地扫了进气多出气少的沈淙明一眼,“所以,沈大人要抢本王的容王妃?”
郡守大人头磕地嘭嘭作响,“驸马明鉴,下官一时糊涂……”
秦寿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沈郡守,“沈大人确实糊涂,早死早投胎的道理不懂?要本王是沈大人,早便下手结果了沈淙明性命,还能让他去敢个好胎。”
这话好似戳在沈郡守痛处,他顿了磕头的动作,整个人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秦寿向雒妃伸手,“蜜蜜,回家了。”
雒妃微微勾了勾嘴角,起先因着吃亏的愤怒和委屈,这会见着这父子两,便只余下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