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黑狗是郝郑公养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走过去说道:“老爷子,既然邀请我过来,又放狗咬我,有些不妥吧,”
我心里是有点火气的,
郝郑公却浑不在意:“咬你,黑龙如果真想咬你,你们早就不能喘气了,起初我找出铁棍,本想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但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如果再把你打坏了,那只怕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登门了,所以干脆就让黑龙出手,小惩大诫,磨一磨你的性子,”
我听得牙痒痒,自己下手没轻重,难道一条狗就懂啥叫轻重吗,
郝郑公轻声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桀骜:“长白山有一种特殊的犬,叫做守山犬,早些年猎人进山,一条守山犬能顶一杆枪,山中白熊,饿狼,甚至饿虎,都可以与之搏斗,早些年老家主在的时候,我们去东北运货,路上为了躲避仇家,进了长白山,就看到山中猎户扛着一头白熊下山,老家主见猎心喜,花大价钱买了熊皮,至今还放在郝家祠堂成为镇宅的宝贝,当时我们问猎户,这白熊罕见凶猛,是怎么打到的,猎户指了指跟在屁股后头的黑狗,说全靠这家伙,那时候起,我就认识了守山犬,一心想养一只,只是没有机会,后来老家主走了,我一个人在山上寂寞,专门去了东北一趟,遍寻了三月,终于找到了黑龙,这是条公狗,本来有一对,结果被狼群记恨上了,尾行几十里,趁着黑龙觅食的时候咬死了母的,后来我拿枪屠了狼群,黑龙为了报恩,就跟着我下了山,哼,人性,守山犬比人懂,凶性,更是人所不能比拟的,现在你知道了吗,”
我听得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听玄幻故事,这条其貌不扬的大黑狗,竟然这么的危险,
我对何军说道:“你在外头等着,”
他点了点头,站在外边,心里头清楚,老头真要伤我,一条狗足矣,他护不住,我跟郝郑公走进去,老爷子找我来这里,肯定不是放狗咬我,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
草庐,太师椅,老爷子坐在上边,他的性格不喜欢绕弯子,直接说道:“两年前,你不满老家主给你安排的婚事,逃离了江城,就再也没有回来,都说你已经死了,我却不信,亲自出去找了三个月,没有任何发现,这才死了心,那之后洪清会大变,郝家乱的不成样子,演忠臣演了几十年的郝老二露出狐狸尾巴,加上一大批蠢蠢欲动心有不甘的所谓元老,我们这些老家伙有三分之二都憋着口怨气,但没办法,人老了惹人嫌,退下来了总不能还拿着刀子去砍人,就冷眼观着这一切,洪清会中层起码一半做墙头草,看吧,这就是人心,嘿,老家主说得对,都是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饿寒则温顺如羊似狗,饱暖则如狼似虎了,yù_wàng一旦被释放出来,那就野马脱缰了,都跟学四川变脸的一样,但这是为啥,一方面是这些狗腿子本就想咬人,只是以前摇尾巴的时候把人都糊弄过去了,另一方面则是你这个当大哥太不成器,如果你是我儿子,我现在已经一巴掌把你给拍死了,放狗咬你,姥姥,那都是便宜你,”
他吹胡子瞪眼,唾沫星子乱飞,我却垂首听着,这种感觉挺奇怪的,谁也不希望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何况那些破事又不是我干的,换成别人恐怕我早就不爽了,但偏偏这个老爷子,说的话能让我挺进心里,不恼火,反而觉得他说的对,老爷子看我服服帖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我自己的亲爹是当土匪,连带着我也一身匪气,那时候给人当了义子,匪气不减,义父却说这是优点,做义子的,没必要操心那些九曲十八弯的蝇营狗苟,那不该是我们考虑的事情,我说那我们应该考虑啥,义父没说话,先给我取了个名字,我本来姓郑,他给我加了个公字,变成了郝郑公,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就去找算命的问,我这名字到底是啥意思,”
“算命的瞎子说,历史上最有名的郑公,就是昔日跟着朱元璋征战四方的大将常遇春,忠心耿耿,死都是死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老瞎子还告诉我,朱元璋这人刻薄寡恩,那些跟他混的老兄弟们,最后基本上都不得善终,唯独这个常遇春,是他到老了都念着的旧人,当时我就明白了,义父就是让我当常遇春这样的人,忠诚不二,头一回看见守山犬的时候,我没别的感觉,就是亲近,觉得这狗像我,惦记着要找一只,那之后义父走了,老家主上位,也动荡,但我们一帮老兄弟硬是把洪清会给撑起来了,老家主说让我们同享富贵,我不干,我说郑公也没享过富贵,就战死了,我能活着就是好事,退了吧,给年轻人腾位置,”
说到这,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你说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值得老家伙我腾位置吗,”
我心中复杂,这一刻好像真的成为了郝正,我看到了郝家所谓的传承,那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我冲着老爷子深深一拜:“抱歉,”
老爷子翘着腿:“我不喜欢听这个,但你小子说出来,我觉得舒坦,一直我都觉得你没救了,以前打你,是恨铁不成钢,都以为你死的时候,我也掉眼泪,觉得洪清会就这么完了,那时候郝金五个兄弟,多少人拉拢,他们毕竟代表着我们这帮老头子,没啥用处,但威信也还是有的,可我跟他们说,我说郝正死了,那你们也没必要考虑跟别人了,为自己活吧,有才华的憋着,没才华的上山来跟我种菜,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