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微眯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玉嘉。那冷、那恼、那尖利的锋芒,好多人都是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见。似乎已在濒临狂怒的边沿,幽光灼灼间散发出来的无声威压,有着慑人心魄的冷意。
“玉嘉,看来你是失心疯了。”
“我失心疯?”恼羞成怒的玉嘉,冷笑不已,“皇兄,疯的人,根本就是你。你不管青嬗,不管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照拂自己的亲生妹妹,就为了这样一个贱人……”怒火难消,她一句比一句厉色,盯紧宋熹,手指却指向墨九:“为了这个嫁过几次人,被几个男人睡过的小寡妇?”
“放肆!”宋熹怒了,嫌恶地皱眉:“堂堂公主,性情褊急,口不择言……”
“放肆又如何?”玉嘉被嫉妒烧昏了头,早已没了理智。她赤红着一双眼,桀骜不驯地盯着宋熹,冷笑道:“你太子之尊,不顾廉耻,肖想有夫之妇不说,还由着这样的货色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宋熹,便是到了父皇和母妃面前,我也占理。今儿你必须给我个说道……”
玉嘉的嚣张不是第一天见到,可她对着宋熹嚣张却是第一次。但公主再尊贵,又如何能越得过太子去?太子是储君,是君。公主再大也是臣。这尊卑长幼之序早就定下,她若不是气得丧失了理智,也不敢如此狂妄。
宋熹原就窝火,终是忍到极点,“来人!”
“殿下!”禁军上前。
“把玉嘉公主拉下去!”宋熹火气压了又压,只得这一声,“送回宫里,让母妃好生管教。”
“不,我不走。”玉嘉气得不轻,又吼又急,禁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敢真去拉拽公主,玉嘉却越闹越厉害,“宋熹,你当真不顾兄妹之情,要为那个贱人出头是吗?她到底哪里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沾她,难道你们不知她是天寡,你们都不要命了是吧?”
“闭嘴!”宋熹盛怒之下,猛地举起手,一个巴掌搧下去,重重打在玉嘉的脸上。
短短时间,同样半张脸,挨了第二个耳光。
玉嘉没有气疯,却被打懵了。
她摸着疼到麻木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熹,眼窝里的热泪突然滚滚落下,像断线珠子似的,再也忍不住。
“好,好样的,你也打我?”
宋熹看看手心,也似在发愣,又似意外。
“皇兄,你变了!”玉嘉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控诉地盯着他,哭泣不已,“你以前是最痛玉嘉的,我便是手指头扎根刺,你都心疼得不行,更莫说贱人欺我。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为玉嘉出头?可自打有了这个小寡妇,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寡妇,你不管母妃了,也不管玉嘉了……”
美人哭泣的时候,确实也是惹人痛惜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堂堂公主被宋妍打了,还挨了她亲哥一巴掌,她的很伤心和委屈可想而知。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河,大有收拾不住之势。
“……呜……呜……你们都喜欢她,不喜欢我……”
宋熹皱了皱眉心,终是无奈的抬起双手,抚了抚玉嘉的肩膀,低头望住她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有高高肿起的面颊,勉强地勾了勾唇,“皇兄不该打你,是我情急了!可玉嘉,你也当自省,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胡说。尤其你是公主,怎能像个市井泼妇,大骂出口?”
这席话已经有了缓和的余地。
他太子的身份,能够主动道歉,对玉嘉来说是足够的台阶了。挨了两个巴掌,疼痛也让玉嘉慢慢清醒过来。在这里,她动不得那个小寡妇,也不该去动她。
莫说是她皇兄,今儿就算是父皇在,也未必会护着自己。如果她还想继续跟下去,不被宋熹送出艮墓,这个时候,她就必须服软,也只能服软。
说来玉嘉也不是真正愚蠢之人,若非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又一再遭受刺激,也不会失态成这个样子。这时反应过来,她的智商也跟着回来了,即便心里有千般恨、万般怨,也不得不捂着脸颊,顺着宋熹这个自歉的“软台阶”下来。
“呜,晓得我是公主,你们还欺负我……”她委屈地道:“连父皇都没舍得对我动过手。你却打了我……呜……”
哭虽哭,可她明显服了软。
宋熹拧了拧眉头,多少得给她点颜面,以便维护皇室在众人面前的尊严。他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就是倔的!本就不是大事,妍儿都说了,只是打蚊子,不小心打到了你……连皇兄也给你致歉了,你还要怎的?”
玉嘉身在皇室,懂得尊卑,闻言抿了抿唇,委屈地往宋熹肩膀处靠了靠,狠狠瞪一眼墨九,又抬起头来,擦了擦泪水,委屈地吸鼻子:“看在皇兄的分上,我便不与她计较了。若再有下次,断不轻饶。”
这自己搬梯子下台的人,脸也真大。
不过墨九不是第一天认识玉嘉,她的脸大是天生的,还没有许给萧乾,都敢在老夫人面前自称萧家媳妇,又何况这个?
不过好歹今儿让玉嘉挨了两巴掌,不管她怎样自圆其说,脸也丢够了。就算为了东寂那点维护的情分,她也不能再得理不饶人,让他难做……更何况,若继续纠缠下去,她与东寂这层关系,难免更遭人非议,彼此也尴尬。
深吸口气,她笑:“一场误会,过去就算了。”
转过眸子,她扫一眼带着“八卦眼”看她的众人,“时辰不早了,大家走吧,过了吊桥好开饭。”
一行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