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赵由晟的声音,陈郁哭得身子抖动,他将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对方怀中,而赵由晟弯身,用臂膀和宽大的袖子,严实护住他。
他们抱在一起,泡在冰冷的池水里,上方的人们激动叫囔,纷纷称赞赵由晟真是个英勇且乐于助人的少年郎。
上头很快吊下一只竹筐,让这位英俊少年郎将救得的人放竹筐里,好吊上去,竹筐只能坐一人,需分两次吊。
赵由晟没搭理这个建议,他拉住上方垂下的一条粗绳,绑系住自己的腰身,也绑住陈郁的,两人绑在一起,胸贴着胸,陈郁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现出原形的陈郁,他的手指如常人,鳞片分布在手臂上,袖子遮挡住他的秘密。
“劳烦上头的人,把我的风袍丢下来!”赵由晟仰面,朝石栏上头的人们大声喊叫。
围观群众都很积极帮忙,一件宽大的风袍,随即被丢进水池,赵由晟单手接住,他用风袍将陈郁从头到脚裹住,他的举止令人不解,但在救人的当头,围观的人们并没去在意。
赵由晟在水中已耗去大量体力,他搂抱陈郁的双臂,酸疼发麻,携带陈郁一起出水池是很艰难的事,但他不打算和陈郁分开,一旦陈郁在他怀里,他可以护住他,也护住他的秘密。赵由晟示意上头协助的人们,将他们两人一起拽上去,人群很是热情,好几个青壮挽起袖子齐力拉拽绳索。
陈郁的脸庞贴着赵由晟胸膛,十六岁少年的胸膛,并不宽实,但对陈郁而言,这是他唯一能依凭的,哪怕正处于惶恐,混乱中的陈郁,亦能感受到它提供的庇护。
赵由晟一手攀住麻绳,一手护住陈郁,由上头的人帮忙将他们从水池里拽出来。
被拽上地面的过程不长,耳边尽是人群整齐的呐喊助威声,在陈郁的感知里,这个过程很漫长,风袍之外,仿佛成百上千的人们在注视他,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抖颤,赵由晟始终抱住他不放,有几次陈郁感觉身子下滑,随即由晟又将他抱紧。
陈郁搂紧赵由晟的双臂,感觉到他腰间传递来的温热,风袍下的陈郁,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冬日的水,对陈郁而言,或许从不觉得多冷,而此时在人声鼎沸中,他却感到真正的寒意,那是真切的恐惧,令人寒颤。
两人被拽出水池,落在地上,围观的人群先是稍微散开,紧接着又拥挤上前,想去看被救上来的人,可他们看见被搭救者为一件风袍裹得严实,心感纳闷,他们想再近一步观察,却见搭救者将被救者严实护在身下,不让人贴近。
此时,陈端礼和陈繁已闻讯,两人匆匆赶来,人群一听说是陈纲首来了,自觉退开,陈端礼穿过内外三层人,才见到自己的儿子,他在赵由晟怀里,蒙着风袍,陈端礼心中愕然,当他对上赵由晟的眼神,当即了然。
只是一个眼神,没有任何言语,但陈端礼就已领悟,他低身伸出手臂,从赵由晟手中接过陈郁,将儿子抱起,护在怀里。
陈繁看见父亲和赵由晟对视一眼,但他领会不了那个眼神,如同其他围观的人,他不解为何将陈郁包得严实。
赵由晟坐在地上,酸麻的手臂搁在大腿上,他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他长发散落,衣袍淌水,一张俊脸被池水冻得发白,他此时大概连抬手臂的力气也没有,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力气,已被他竭尽。
赵由晟抬眼,目视陈繁,他觉察到对方在打量自己,他告诉他:“是秦大推小郁下水,人应当还没跑远。”
陈繁当即叫上随从,推开人群离去。
化鲤池这边动静这般大,本在山道上看美女的戚适昌自然有耳闻,他匆匆赶来,惊诧见到陈端礼抱着一人,看那体型和鞋子像似陈郁,地上还坐着一个s-hi漉漉的少年,正是赵由晟。他听周边人的交谈,他才知陈郁掉落化鲤池,还是被人给推下去的。
他一见到浑身s-hi淋的赵由晟,便就猜测是怎么回事,他忙赶至陈端礼身边,着急跟他辩解自己只是离开去小解,不想会出这样的事。
陈端礼没责怪这个本该陪伴在陈郁身边的人,他心思全在儿子身上,他自顾与几个乡绅打扮的人交谈,他需要一顶轿子。
凭借人脉,陈端礼当场借得一顶轿子,他将陈郁放进轿中,抬下山。
赵由晟只在地上休息一小会儿,他站起身,靠着石栏,用尚还发麻的手指拧干衣物,头发,接着他跟上轿子,陪伴陈郁离开。
路上,陈端礼走至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言语感激:“由晟,多亏是你救他。”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如果是别人将陈郁救出水,让他以那副模样曝露在众人面前,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情景,会给陈郁造成怎样的伤害。
轿子里,陈郁懵懵坐着,衣物上滴下的水,在他脚下聚集,赵由晟的风袍仍还盖在他身上,他受到的刺激不小,再加上先前极度紧张,情绪起伏激烈,一时脑子一片空白。
帮他隔开外面熙攘人群的,不只是这一顶轿子,还有他身上这件风袍,也是这一件风袍给予他安全感。
下山路颠簸,赵由晟扶轿,陈端礼朝他投去一眼,脸上略有诧异。赵由晟镇静的样子,让陈端礼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都感到惊讶,他明明才见到陈郁的鲛态,却丝毫不震惊,不排斥。
陈端礼将儿子抱进轿子,放下他时,陈郁的袖子无意间被扯动,露出一小截手臂,陈端礼蓦然对上泛起鳞光的手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