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苦笑了一下。
想法归想法,具体怎么实施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嘴上说起来那么容易。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公安局长,论实力,论手段,论资源,显然都比他这个才工作了几年的年轻人要厉害得多。
以往在商场上他遇到过不少对手,但那纯粹是为了双方的利益,最坏的结局也只是谈不成生意而已,有时候谈判桌上唇枪舌剑地交涉着,谈完了到时间照样一起吃饭喝酒,从来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这次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让这个魏向东从他那个局长的宝座上下来,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想把这个王八蛋给送到大牢里蹲上几年,以前都是他送别人进去,这回也该轮到他进去尝尝滋味了。
“这个非同猩,弄的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们两个人,得仔细想想。”他皱着眉头答道。
“不过你是警察,这种事不应该是你比我有经验吗?”他又笑了起来。
“你就是对我这个职业有偏见!”苏静雅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头。
她知道,在杨奇的脑子里,对警察的印象一贯不好,平时在饭桌上也没少挤兑她,苏静雅虽然热爱自己的这份职业,但对他一贯都很包容,两人也没有为这个产生过剧烈的冲突。
而杨奇此刻提到这个,显然是又在暗示她们警察正事不干,专搞歪门邪道。
“就算我以前在派出所,处理的也是民事纠纷居多,很少搞到这么严重的。”她认认真真地答道。
“对了,你上次说你以前有个同事曾经举报过他,具体是怎么回事?”杨奇突然想了起来。
“那个同事比较倒霉。”她叹了口气。
按照她的说法,那是个已经年近五旬的男同事,从部队转业出来进了公安系统,既没有什么学历,也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在下面的派出所熬了不少年,才被调进了分局,虽然还是个科员,但为了照顾他,把他的级别给破格上调了一下,工资待遇也得到了提升。
本来如果按照正常的逻辑,他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工作肯定会本本分分,就算不够出色,至少也不会和魏向东产生什么冲突。
而事情也就坏在了他进分局之后。
像她们这种基层警员,收入虽然比普通的工厂上班族要高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外地人,在这个大城市里生活着,经济压力也比较大。
考虑到这种情况,局里动用关系,在政策最后明确之前,到市里要来一块地皮,盖了一批集资房,只收成本价,比外面正常的商品房要便宜许多。
而那批房子当然不可能人手一套,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分配到每个分局的具体名额,都是每个分局分房委员会定的,说是委员会,大家自然也很清楚,给谁不给谁,最终就是局长一句话。
这位老同事家里经济条件很一般,虽然有以前的一套小房子,但也仅仅是够住而已,偏偏他又有个成年的儿子,一直在等着买新房结婚,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看上了这块肥肉。
可惜他无权无势,也没有过硬的靠山,虽然天天都盯着,但在魏向东的眼里他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手下。
分配名单出炉之后,除了魏向东的亲信,就是各方有背景的人马,自然也就没有他的份。
于是他一怒之下,就写举报信,把魏向东给告到了上面,而举报信的内容,也就是这次分房的黑幕。
结果没过两天,举报信的原件就到了魏向东手里。
而魏局长不但没有收敛,还召开了全局大会,非常嚣张地点名批评了他。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没过今天,他就被以工作需要的名义,调动去了看守所,那地方离市区有几十公里,也没有班车,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趟,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所有人都知道魏向东是在给他穿小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表露同情。
“这么高调?”杨奇也吓了一跳。
魏向东的打击报复他倒并不奇怪,只是有点纳闷,这家伙为什么如此嚣张,做事完全不留余地。
“这也是我刚才一直想劝阻你的原因。”苏静雅又叹了口气。
这位魏局长是从外地调过来的,而调他过来的,则是前几年同样从外地调任过来的市局局长。
这位局长杨奇也有所耳闻,是个鼎鼎大名的“打黑英雄。”,他从一个小县城的派出所长做起,立下了不少功劳,而他的升迁过程也异常顺利,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很快地做出成绩,加上他很懂得宣传炒作,报纸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以他为主人公的文章,在全国知名度都很高。
而这位一贯以霸气示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手遮天,据说他在平时工作的时候,只要哪个手下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哪怕只是某个细节没有到位,他轻则大耳光子扇过去,重则当惩把对方的肩章撕下来,让他滚蛋。
坊间也有传言,说这位打黑英雄在办案的时候,经常会使用一些所谓的非常规手段,但他正是红的时候,只要做出成绩,上面自然有领导欣赏他,就算有非议,也没有人能动的了他。
而他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据说也是省委一把手亲自点将的结果,只是因为他资历不够,才没有把他直接给提到公安厅长的位置上,现在这个位置只是为了过渡而已。
所以魏向东的这个粗暴的工作作风,大概也就是跟上面这位老大学来的。
“那就好。”听完杨奇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