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蝶回到家,门口却还有一个人在哼着《渔光曲》,声音刺耳,但是听得出唱歌的人很投入。石库门的门口本来是老年人的天下,尤其是夏天,屋里的闷热让这些老头老太太都坐在这里,摇着扇子,身上的布丝也很少,打着蚊子却不顾身上露出的干瘪的肉皮包裹着骨头。老太太也是敞着怀,那哺育了不少生灵的就如秋天抽了湿气的茄子,没有了光彩,还多着些褶子。
王孝美却不是,这个花季般少女探着头,像是寻找什么,又从老头子身上找不见,满眼的火差一点把墙上的爬山虎点着了。猫也来凑趣,“喵喵”几声,似是呻吟,又似无奈,翘着尾巴缓慢地走过去。
“吆,这么晚,侬真忙。”王孝美这句话透着酸气,过了这几年,听着小胡蝶在楼上笑了几年,早就把光朋友当成了弄堂里的女人,声音不再奶声,却再也找不出一点亲热的味道。小胡蝶还要上前拉手,王孝美却用手帕一抖,似乎怕沾染了什么,对着六根宝说:“六根宝,今天生意怎么样?我要给侬说,不要白费力气,累死累活也不如小胡蝶笑几声。”
刘一贵只是“嘿嘿”地笑着,小胡蝶早就习惯了王孝美这种讥讽,其实这个门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做什么,也从来不说,只有自己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天天刻薄自己,早就习惯了,笑了笑就上楼。
看着小胡蝶扭着走远,王孝美也学着扭了几下,没扭好,腰却差一点闪了。耳朵里似乎就听见了小胡蝶的欢快的呻吟声。她就认为那呻吟就是欢快的,就如春天的猫叫一样,她恨自己,爸爸给自己介绍的几个男人没有一个赶上小胡蝶屋里常去的,她自己在用木板隔成的只有刚好容下自己这个青春身子的卧室里也想学着叫,怎么也叫不出那种味道。就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胸脯。此时看着小胡蝶上楼,竟然也忍不住了刚才要燃烧爬山虎的那股火,看看前胸鼓鼓的,这样的身子谁不稀罕?看看六根宝蹲在那里也不看自己,就在上面揉搓几下,骂了一声,也学着小胡蝶的样子扭进屋里,脚下一拌,差一点摔倒。
爬到楼上,小胡蝶已经气喘吁吁,一下就坐在地板上,这个晚上不仅学了如何打针,还演了一出戏,她的眼角立刻又显得风骚了许多,身子也不紧张了,把个束着胸脯的布带撤出来就仍在一边,让自己的胸前自由地晃动着。
这个触霉头的男人,就该让他发昏,怎么就跑到我这里来了?扒下他的裤子,连同所有的委屈狠狠地把枕头扎下去,也不管他是不是痛,使劲地往前推着药水,看着药水从针头和肌肉的缝隙里冒出来了才想起柳训轩要自己推针的方法。她真的有些气恼,耽误了一天的生意,还可能会染上官司,看着有些光滑白嫩的,忍不住就重重地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