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用自己强横的身体嘲弄安叙的无能为力。神眷者乱打了一会儿,速度越来越慢,脸上也带上了惊慌。
猎物虚张声势地最后一击,猛地向下坠去。她看起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除了逃命外再无办法。刚才用于攻击的精神力全化作能在天空中快速行动的桨,让她像离弦之箭般窜了下去,直直刺破红云,火鸦们也无法跟上。
但对于庞大的火鸟而言,这只是滑稽的垂死挣扎罢了。
它生来就长着翅膀,本来就属于天空,一振翅就能飞出百里。它在亚默南的天空上飞行了数百年,用巨大的身体数百次丈量比人类的亚默南广阔许多的疆域。刚学会飞行不久的小雏鸟,那什么和它比?凭什么从它爪下逃生?
要是有人一直盯着天上看的话,他们会发现上升得看不清轮廓的火云中掉下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似乎沉重无比,眨眼间就掉落好大一截。紧接着火云分裂出小半团白火,白色火焰向小黑点扑去,眼看着就能将之吞没。
在其他生物眼中,看清这一场景并不容易,大概只有身在局中的火鸟与安叙清楚正在发生什么。安叙在精神的全视角中“看见”向她袭来的火鸟,他们的体型差就像一只巨鹰在抓老鼠。一人一鸟间的距离缩短,再缩短,她已被这巨鸟笼罩,只是落在她身上的不是阴影,而是灿烂得可怕的火光。
上百米,几十米,十几米,几米。她“看到”火鸟身上热力逼人的白色火羽,比钢铁更坚硬的利爪和鸟喙,一对强而有力的翅膀……还有左边翅膀的某个位置,难以察觉的“弱点”。
隐没在帮助安叙下坠的“桨”里的,装出一副无害模样的精神锋刃,在鸟爪撞上她的前一刻离体而出。
飞机会害怕飞鸟撞击,不是因为鸟飞得快,而是因为它本身的速度非常快,与别的东西相撞后产生的力量非常巨大。尤其是发动机这样要命的位置,遭遇鸟击的后果非常可怕。所以安叙要做的,只是确保与这只高速飞行的火鸟相撞的东西足够坚硬。
凝结了所有残存力量的精神锋刃化作一根长矛,全部攻击都集中在一个点上。长矛刺穿了巨鸟的火焰羽毛,真真正正伤害到了它的躯体。
的确处在强弩之末的安叙并没有剩下多少力量,长矛锐利坚硬却不够庞大,就像一柄锋利无匹却只有牙签这么大的剑。非要计较的话,这次成功攻击的成果可以说微不足道,只是在开战以来头一次伤到了火鸟而已,与安叙身上随时会让她失去意识的重伤不可相提并论。但哪怕是牙签这么大的剑,只要找对了位置,也可以将人重伤乃至致死。
火鸟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痛鸣。
整个汶伽罗防线都听到了这声音,不少下意识望天的人险些被异兽重创。和火鸟近在咫尺的安叙在这恐怖的巨声里呕出血来,她险些被自己的血呛到,却爆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大笑。
火鸟在她迎头劈去的攻击下向左偏;火鸟在她覆盖全身的锋刃下扬起火盾;火鸟偶尔用火焰防御,大部分时候都硬抗……如果它真的像它想表现的那样强大无匹没有破绽,它为什么要躲要防呢?
那必然是因为,它是有弱点的,而安叙可以对它造成威胁。恰恰是火鸟的耀武扬威和装腔作势,让安叙摸索到了它弱点的位置。
畜生就是畜生。
锐利的精神长矛扎入了左翅根那微不可见的弱点,始作俑者也没想到效果会如此立竿见影:火鸟的左翅顿然垂了下去,巨大的鸟身再无法保持平衡,竟翻转着向下坠去。那里毫无疑问有着未愈的旧伤,安叙的攻击几乎让它的左边翅膀断裂。
火鸟在下坠数十米后停了下来,它毕竟不是普通的鸟,振翅飞行更像出于天性,本质上它和安叙一样可以用精神力浮在空中。重新升起的火鸟伤得不如安叙重,但它毫无疑问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它忌惮地看了神眷者一眼,安叙晃晃荡荡地漂浮着,气息衰弱,双眼无神,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火鸟犹豫了不到一秒,迅速地掉头就走。
火云散开又聚拢,赶忙向火鸟飞去,又因为速度跟不上,队伍散乱地被它拖在身后,就像飞机屁股后头的那道轨迹云。比起大气蓬勃到能配上天灾背景音乐的来到,红云的消失相当虎头蛇尾,充满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安叙呆愣愣地看着对方,险些爆粗口。
刷了这么长时间,你跟我讲什么掉落都没有?装备呢?晶核呢?结果这是撑过几个回合就会自动过场的剧情杀吗?!
安叙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终于视野一黑,软绵绵地掉了下去。
汶伽罗堡垒的兽潮终于退却了。
在巨鸟的啼鸣不久,兽群就像从狂热中醒了过来,一只只无心恋战,没多久就逃了个精光。已经做好和对方拼到最后准备的边境军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一时没能从悲壮的心态里回过神来。
是哨兵先叫了起来。
瞭望塔上目光锐利的哨兵吹起了“突发情况”的号角,边境军们心中一凛,连忙四处打量,寻找突发的危机在何方。堡垒边上各处兽潮都在退却,残存的那几只异兽已经不能成为兽“潮”,再过几分钟也会被剿灭了。最后一批还有余力的异能者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护着战地护士捡伤员回去。
“上面!!”哨兵打开锁着的窗,声嘶力竭地大吼,“伯爵大人!”
在人们齐齐向上望的时候,天空上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