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眼瞳,惊恐地大叫一声,死死趴在地上,浑身哆嗦不已。
哪里是认亲,根本就像是看见恶鬼一样的神色。
元国皇子也是大吃一惊,他早知道封应然瞳色与一般人不同,起初看着有些可怕,但是也不至于像老叟这般惊慌失措。
听说封应然的生母也是一样的瞳色,身为亲弟弟,早就见过无数次了,怎会如此害怕?
他百思不得其解,有些后悔把这人带上来,倒不如听从妹妹的意思,另外选一个容貌有些相似的人来伪装来得顺利。
不过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了。
元国皇子示意身后的侍卫把老叟扶起来,趴在地上算什么?
封应然一手托着下巴,似乎看戏看得相当有趣:“这是朕的亲舅舅?元国皇上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吗?若是亲人,怎会看见朕会如此害怕?”
元国皇子咬牙切齿,张嘴就侮辱自己的父皇,也就封应然做得出来:“原本家里的老仆也在,皇上见一见便知真假。”
“朕有些累了,没心思再继续看下去。大殿下不想住在行宫,那就住到驿站去,恕朕不能亲自招待了。”封应然微微抬手,顾青就走到元国皇子的跟前。
“大殿下,请。”
顾青没收敛身上的气势,从战场上一路杀过来的人,浑身的煞气扑面而来。
元国皇子就算再厉害,也有些脸色苍白。
知道再留下来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他打算回去跟妹妹商量一番,再作打算。
不过这老叟没作用,没必要留着,带回去继续好吃好喝养着,元国皇子也是不乐意的。
“这人就留在宫里,要怎么处置由皇上定夺就好。”他似笑非笑地抬头,又道:“对待亲舅舅这般冷漠,若是皇太后泉下有知,恐怕要对皇上失望至极。”
好歹在临走前恶心一下封应然,元国皇子这才跟着顾青离开。
雪春熙看了过来,有些担心封应然为元国皇子的话而愤怒。
然而封应然依旧神色如常,只是他站起身,慢慢走下台阶,站在老叟的跟前。
老叟一直哆嗦着,就像是停不下来一样。
雪春熙不明白,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如果是害怕元国皇子,那人早就走了。
在皇宫里,在封应然跟前,老叟如果真是他的亲舅舅,根本没必要害怕自己的外甥。
她脸上带着疑惑,也跟在封应然的身后走了过来。
指尖微微一动,想要卜卦一番,只是想到封应然之前的话,雪春熙又只好忍耐下来。
封应然一直余光注意着她的小动作,看见雪春熙一脸迟疑,到底还是安安静静站在他身旁,就算心里因为看见这位所谓的亲舅舅感到不高兴,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她记住了自己的话,是不是代表雪春熙把他放在心尖上?
封应然站在面前,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老叟浑身抖动得更厉害了。
雪春熙不由发愁,再这么抖下去,老叟身子骨受不住直接晕厥过去该如何是好?
“这位老人家还是先起来说话,如今元国的人不在,倒也不必担心。”
她有心劝慰,只是老叟低着头始终没吭声,抖着身子慢慢后退了一步,却始终没敢抬起头来看封应然。
见状,封应然冷笑道:“他这样不是害怕元国的人,而是害怕朕。”
害怕自己的亲外甥吗?
雪春熙皱眉看向地上的老叟,连外甥都害怕,当年是不是也害怕他的亲姐姐?
“而且他做了亏心事,看见朕如何能不害怕?”
“不,不是这样的——”因为封应然的话,老叟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只是这声音沙哑干涩,嗓子犹如被什么东西磨损过一样,听着十分刺耳。
他辩解了一句,又哆哆嗦嗦没再开口。
封应然有些不耐烦,甩袖道:“母亲临死之前把什么事都告诉朕了,即便当年朕只是个几岁的稚儿,母亲的话不明白,却也死记硬背下来。如今回想起来,舅舅又有什么脸面活着,还到朕的跟前来?”封应然讥笑一声,看着老叟,指着他对雪春熙解释道。
“七姑娘看着他如今这瘦骨如柴的模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怜,又是白发又是如此苍老,瞧着就像是吃尽了苦头。只是当年一家子被流放,舅舅想要寻个富贵人家有个好差事,不必发愁吃喝,便怂恿着人牙子把亲姐姐卖得远远的,还卖上个好价钱。”
心中的仇恨和激愤早就在十几年来慢慢消磨殆尽,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冷然。
看着趴伏在地的男人,封应然的目光冷淡得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母亲的瞳色太特别了,引来无数人觊觎。自然的,在身边一个瘦小普通的男童根本不会引人注意。所有人都要把母亲买走,却没有人要买自己。舅舅心里不忿,便偷偷跟人牙子说母亲是被诅咒之人,不然家族不会被流放,父母也不会因此接连死去。”
雪春熙听得心里苦涩,悄悄上前牵住了封应然的手。
生母被卖得远远的,全因为面前的亲弟弟,心里的苦楚可想而知。
封应然握着她的手,唇边的讥笑更深了:“可怜母亲一直坚持着,只想着让人把姐弟两个一起买了,也好有个照应。谁能想到头来,却是被亲弟弟出卖了呢?被诅咒之人,难为舅舅说得出口。不过人牙子倒是相信了,匆匆把母亲卖给了一个邻国的走商。辗转几次,居然卖到宫里来了。”
“舅舅看着朕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