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还未举到唇畔,心底忽而响起了那个似乎暌违了很久的声音:推门。
什么?
说不清是喜出望外,还是事出突然,黛玉一时竟有些分不清适才所听到的心音回应是真是幻。不过下一瞬她便确认了是真,因为身后门扉札札,帘幕絮动,两两分开之处,现出了玄袍墨冠的少年身影。
“赦生!你怎么会……”黛玉惊立而起,却只叫出了半声,忽而会意而笑,心下潋滟成了一脉清容的月光湖泊。
“你回来了。”她细声道,唇畔是娇宛若初柳黄莺的欢悦笑意。
“我回来了。”赦生的身上还沾了几许风霜寒意,他以魔气散去衣间清寒,这才坐到黛玉身边。
酒肴俱有些凉了,赦生身体动也不动,只是魔气一放即收,满桌的酒菜茶汤便齐齐冒出了象征着高热的白汽。屠苏酒淳烈的气息在夫妻二人间盈满,赦生赶路赶得腹中饥饿,连灌了几大盅酒后,夹起桌上的饺子就吃了起来。
除夕夜的饺子本是守岁时特有的吉祥吃食,里头包了散碎的金银锞子,因而个头难免与小巧玲珑差得远了些。女孩子们往往要好几口才能吃完一只饺子,赦生却是一口一只,难为他吃得这么豪迈却没能噎住,也难为他吃了那么多,居然没能吃到一个有锞子的。
“没那么饿了。”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碟,赦生终于缓下了用餐速度,用眼角扫了扫碗筷分毫未动的黛玉,耳根红了红,“你还没吃?”
“可不是么,正打算吃的功夫,也不知哪里冲来方一条蛮狼,好一顿胡嚼海塞的,好生坏人兴致……我只顾着看,就给忘了。”黛玉打趣道,顺势也夹起一只饺子,尝了一口,眉尖忽然一蹙,忙将咬破的饺子放下。
赦生面上浮出一丝少年郎独有的、小算计得逞似的顽皮笑意。
饺子里,赫然是一枚金灿灿的岁岁如意的小锞子。
黛玉眨了眨眼,用筷尖将剩下的饺子挨只挨只戳破,果然,每只都是包了锞子的。
一晌好睡后,次日清晨,黛玉正自对着镜子理妆,骤然自镜中看到旁边的赦生洗手只洗到了一般,便怔怔的望着她,显是看得痴了。她不由暗暗的偷笑了下,心中甜蜜无限。一时早饭摆了上来,就中却有一品莲子红枣桂圆茶,紫鹃盛了一碗,不由分说的递到了赦生面前。赦生素习不喜食甜,也知道紫鹃明白他的口味,陡然见她弄了一碗甜的递过来,显然是由不得他不吃,不由求助似的瞥了瞥黛玉。然而目光落处,黛玉却不知为何闪过了他的注视,丹唇轻抿双眉微颦,两颊生晕,竟是娇羞腼腆不胜。
赦生:???
求助失败,赦生只得接过这碗甜得发腻的东西,一头雾水的皱着眉喝了起来。紫鹃又盛了一碗,轻轻放在黛玉面前,黛玉红着脸喝了一勺,只觉齿颊生甜。雪雁站在一旁,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见赦生满面不解,便笑道:“姑爷可知道这茶是什么名目吗?”
赦生哪里晓得这群女孩子们在打什么哑谜?双目之中惟有茫然。见他如此,几个丫鬟俱是忍俊不禁。雪雁忍着笑道:“姑爷只管问姑娘,姑娘必是知道的。”黛玉听到这里,终是就甩起绢子打了她一下:“哪里学来的这些促狭想头?”雪雁嬉笑着跑开,边跑边回身叫道:“姑爷,想想这茶是什么名儿!”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屋。
这茶是什么名儿?不就是莲子红枣桂圆茶吗?赦生摸了摸下巴,莲子红枣桂圆茶、莲子桂圆、红枣桂圆……等等!连生贵子、早生贵子?
赦生扫向黛玉。在他晶亮的目光注视下,黛玉的耳垂几乎红成了两颗玲珑可爱的朱果。“就是博个口彩而已,还没影儿的事呢。”她柔声道,神思却不由自主的顺着想了下去——赦生并不着急子嗣之事,她自也不急。可是前些日子凤姐诞下一子,十分的雪白可爱,贾琏乐得跟没了笼头的马似的满地乱转,翻破了多少书,才珍而重之的给儿子起名为“蕤”。对比生下来只“大姐儿”、“大姐儿”的叫着、叫到了半大才让过来大观园打秋风的刘姥姥起了名字的巧姐儿,这一儿一女哪个才是贾琏放在心尖上的,一望便知。
我与赦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定是要比琏二哥对蕤哥儿要上心得多。黛玉当时便想道,羞怯之余,不由也生出了几分隐秘的期盼来。
“姑娘,姑娘,该起身了!”紫鹃的唤声终于扰得黛玉无法安眠,她发出一声惘然的叹息,慢睁星眸,但见窗外天光尚昏,几人围在床边,有紫鹃、有雪雁、有春纤、有藕官……唯独没有赦生。
果然,只是一场梦呐。
急雨般密集的风刃擦身而过,在颊上、身上划下深浅不一的伤口,被密密涔涔的汗水一浸,便是火燎火辣的疼痛。螣邪郎收式,给赦生喘息的余裕,顺便也缓缓自己被震得发麻的虎口:“不错嘛,小鬼蛮力有长进,可惜技巧上仍是不够火候。凭你现在的实力,想打败所有对手当上杀生道守关者,必须要得到狼烟魔戟的助力。可想要让狼烟魔戟认你为主,以你目前的境界……还不够、还不够!”
感觉额上的湿润滑腻感即将茵过眉峰,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