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涌,似蕴藏着无数光怪陆离的蜃影幻象,美得苍莽寂寥,杀机腾腾。
如果坠入其中的赦生尚有意识,一定会唤出一个名词——杀生道。
赦生是被一阵阵温热濡湿的粗粝感觉给舔醒的。他一睁眼,视野便被一颗毛绒绒的大脑袋占得满满当当——不是别的,正是他念念不忘的雷狼兽。他自然而然的抬起手,惬意的薅了一把那蓬松雪白又顺滑的毛,手感一如既往的上佳。
“还好,没瘦。”意识还未全然脱离懵懂的睡意,赦生空白着头脑,喃喃的对自己说。
“何止没瘦,还长了不止一圈的膘。”端坐在一旁的魔物道,雪衣赤发,容颜冷冽俊艳,正是他向黛玉提过的那位情同手足的邪族大将吞佛童子。
“雷狼兽只是虚胖!”赦生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指摘自家爱宠的体重,闻言想也不想便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这突如其来的小小发飙显然骇到了雷狼兽,它甩了甩舌头,肥硕的身躯挪了挪,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团成了一团与娇小全然无缘的白蓬蓬的小山包,蹲回了吞佛的椅子腿边。吞佛探手给它顺了顺毛,脸向着赦生:“行动伶俐,看来你的伤已大好。”
赦生哼了一声。放眼异度魔界,除了他这个饲主之外,雷狼兽与吞佛最为投缘,他穿越异界后,想也知道代他饲养雷狼兽的必是吞佛。可这才过去了多少年,怎地雷狼兽便被养得对他这个正牌主人生疏到了这地步?他越看吞佛与雷狼兽的亲密情状便越觉得刺眼,当下撮口轻轻吹了个口哨,双臂一招,语气微沉:“雷狼兽,过来!”
雷狼兽缩了缩身子,但看赦生神情漠漠,一时像是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嗷呜”一声就蹿了上来,一魔一兽顿时滚做了一团。吞佛待他俩闹够了,这才起身道:“朱皇、女后要见你,赦生。”
笑意如一闪即逝的电光,霎时自赦生兀自缺乏血色的面上敛去。吞佛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当先推门而出。赦生从雷狼兽的扑压下慢吞吞的挪出了身体,抖了抖蹭了一身的狼毛,定了定神,这才率着跟在身后的雷狼兽大刀金马的走了出去。谁知甫一迈出门槛,便听到金刃破风之声逼来,那声息极轻细,若非赦生耳力极敏锐,险些要被偷袭得逞。
电虬毫不退让的撞上了风蛇,魔气与魔气间的较量如沧海横流般恣肆而不可测度,赦生毕竟重伤初醒,不一会儿便露出不支之态。那风蛇主动后撤散去,现出螣邪郎的身影,尖耳金瞳的魔物好整以暇的往庭柱上一靠,闲闲的道:“你的身手有退步哦,小弟!”
口中虽是抱怨,可眉飞色舞的模样,分明对适才赦生所展露出的实力仍是满意的。
抱怨别魔身手退步之前,能有本事莫要趁魔之危么?赦生无语望天,然而还未等他多腹诽几句,螣邪郎已凑上来搂住他的肩膀往外走。动作一气呵成,熟稔得浑然天成,仿佛多年分隔两界的时光,无法在他们之间刻下半分疏离:“还发什么愣呢?再磨蹭下去,老头子和母后还有表叔、伯公、魔君他们就该等急了。”
这个叫得一点也不见外的“老头子”应是朱武,“母后”自是九祸,“表叔”则是鬼族军师伏婴师,“伯公”是魔界元老、鬼狼族之主逃山补剑缺,“魔君”是妖族之王阎魔旱魃……生他的、养他的、教他的、护他的和他敬的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被螣邪郎随口列了出来,赦生听着便觉得头皮一麻。得知黛玉的病因后,他满心翻涌的是悲愤忧闷,满脑子想的是如何穿越世界壁障返回异度魔界,压根腾不出半点余裕去思考其他的问题。以至于直到此时,他的意识中才浮起了一丝名为忐忑的情绪。
魔界自开辟以来即以血统为傲,以私通人界为大忌。当年母后与父王联姻,两族之王的身份何其高贵,所诞下的他尚不免因血统驳杂而招惹物议无数。黛玉她可是人类之身……
心下不断琢磨着说辞,赦生回过神时,整个魔已被螣邪郎牵到了一座陌生的宫殿外。鬼族尚黑,宫廷建筑多以黑曜石雕砌而成,巍峨雄峻,气派肃杀。可这座宫殿却修饬得翠帏朱户、雕栏琼楼,其华丽fēng_liú之处,倒有几分人间皇家的尊贵气象。
“此地……?”赦生话只问了个开头,螣邪郎已然道出了答案:“地羽之宫。表叔亲自设计、督建,送给老头子和母后的新居。”
似笑非笑的神情自螣邪郎俊烈逸飞的面容上浮出,分外美艳,分外欠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小鬼你盼了回来,老头子开心得很,开心极了,”顿了顿,他又加重了语气,补充道,“开心到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朱武:好开心!小儿子回来了!终于可以和老婆结束非法同居状态扯证啦!
感谢人面桃花、眠王、夏夏夏三位亲的地雷~
☆、震怒
如果异度魔界众魔知道后世的一个名为“汤姆苏”的词语,便会发现,他们的魔皇银鍠朱武委实将这个词儿的特点扣合了个十成十。神明之子,圣魔元胎,别家boss辛辛苦苦镀金都难镀来的身世,他出生时就有了;一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