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向她走来。刚刚运动完的年轻人微微垂着头,撕开湿巾纸包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耐烦,日光下他微微皱着眉,隐隐约约可见额头和下巴处的汗水,待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刚好用完了第二张湿巾纸。
并把垃圾扔进了长椅一边的垃圾桶里。
祝贺仰着脸看他。
路引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神更具压迫色彩。
看得祝贺后背直冒热气,心跳如鼓。
到底还是没他厉害。
最后,祝贺撇了撇嘴,移开了目光,很自觉地不去与他对视,反倒是把白色塑料袋递给他,“喏,水。”
路引单手接过,低着头,另一手将拖在长椅上的黑色外套都拽到祝贺腿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就像有个巨大的火炉突然被建造在她身旁。
祝贺往里缩了缩,看着他仰着头喝水的侧脸,随着“咕咚咕咚”矿泉水灌下,喉结滚动。
一下子喝了将近三分之二,祝贺默默看着,挑着眉想这是得多渴啊。而且这可是从冷柜里拿出来的。
算了算了,路引可是大冬天面无表情吃冰棍这样的一号人物。
他用指尖灵活地旋上瓶盖的时候,祝贺嘟囔着提了个意见,“你坐过去点,旁边不是还有点空吗?这样多挤啊……”祝贺指着路引旁边剩下的一点空档,余光落在两人之间几乎为0的距离,黑色休闲裤贴着她的浅蓝色牛仔裤。
哪知旁边的人一脸不屑,双手抱胸,看都不看旁边一眼,眼睛朝天道:“哪有空档?”
祝贺恨不得亲手将那张脸推过去,让他面对现实。
结果路引动作倒是快,趁着她没留意,单手将她腿上的黑色外套抽走,提着帽子搁在了原本祝贺所说的空档处,他拍了拍黑色外套,将夹在里边的空气都驱走,随即偏着头,镜片后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沾着星星点点矿泉水渍的嘴唇看起来格外红润,清澈的声音从他的唇齿之间徐徐透出来,一字一字格外清晰,“没空档了,只能委屈你和我挤一挤了。”
祝贺:“……”
这个人真是……
她吸了一口奶茶,咬着吸管低声咕哝了一句:“你也知道委屈我啊……”说完,又悄悄斜了他一眼。
路引整个身子下滑了一段,极度懒散又嚣张的坐姿,双手撑在椅背上,一阵微风吹过,她扬起的发丝如同柔软的羽毛一般蹭过他□□着的小臂。
这别样的感觉引得路引望过去。
一个寒假没见,总觉得她头发一下子长长了很多。前额的刘海也是,原本是规规整整的齐刘海,现在被她随意地拨到两侧。
有风吹过的时候,又乱……
又好看。
原本好不容易被冰水压制下去的热意似乎又一下子被点燃。
从脚底而起直上天灵盖的燥热,路引曲起右手手臂,修长又沾着方才薄荷湿巾纸凉意的随意地搭在额头上,盯着天边的云朵,酝酿了半晌,他突然开口,目光重回那张安静的小脸上,“要不……你再委屈一点?”
仔细一看,又觉得她瘦了点。难道不是逢年过节胖三斤?
这小孩……
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
三月初那依旧带着冷意的风将女生原本就又轻又小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的,身侧的小姑娘一边用手整理好被风弄乱的头发,一边又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啊?”
“再委屈一下……”
祝贺的手一顿,拧着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但是,怎么听起来,他的声音才委屈呢?
支支吾吾的,太不爽快。
抬眼问他:“你这句句子是不是缺少了什么成分啊?”
四目相对。眼神的碰撞在空中仿佛能擦出火花。
她虽然眯着眼睛,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看起来亮亮的,如同日光倾斜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深邃而幽远。她可爱地皱了皱鼻子,一刹那,他酝酿了那么久差点想说出口的那几个字都被截回了心口处。
他弯腰,低着头,无声地摸了摸鼻子,左手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凭着直觉塞到她的手上,淡淡说了一句:“我去洗把脸。”
不小心触及路引的指尖,祝贺接住他的眼镜,乖乖“嗯”了一声。
路引起身背对着她,似是不放心一般,又回过头叮嘱了一句:“等我,不要乱跑。”
祝贺早已把奶茶放到一边,手里持着他的眼镜,似是在研究什么化石资料一般细细观察,对着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啦。”
高瘦年轻人唇齿间透出无奈的笑意。
☆、四十
路引洗完脸出来的时候,远远就见祝贺仍旧十分安分地等在长椅上。
玩弄着他的眼镜。
看着她将眼镜远远地放在眼前,很小心翼翼地透过那镜片去看周围的景物。
像是没见过眼镜似的……
傻兮兮的。
放慢步子走过去。
祝贺捕捉到了路引的脚步声,没看他一眼,直接张口问:“路引,你眼镜几度啊?”
路引顿足,想了想,才慢吞吞地不太确定地回答:“三百多。”
等来的是女生淡淡的一声“哦”,随即,女生将放在右手掌心的眼镜呈给他。
“你很好奇?”
“嗯?”
“眼镜底下的世界。”
“……啊?”
说着,在她毫无防备之际,他已经将眼镜架在她的鼻梁了。
祝贺下意识地闭上眼,皱着眉,“会晕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