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依旧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邪笑,眼中含着许多东西,舒长予不欲多想,随意一瞥,只注意到释殊眼神中那股子熟悉的不羁意味。
舒长予缓缓撑起身子,随意靠在墙壁上,姿势慵懒,他带着戏谑的语气开口:“都道魔尊所酿之酒中以醉仙酿最佳,怎么,来送我这个老对头,就带了两坛桂花酒?”
释殊将两坛桂花酿往木板床上一摆,长臂潇洒地撩起披风,亦是慵懒地靠坐在床上。拔开坛盖,桂子清香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将其中一坛递给舒长予,他方开口道:“这酒,爷酿了两百年,旁人想喝都喝不到。”
听此一言,舒长予愣了一愣。两百年,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正好是他拜入清霄门的那年。他不知释殊说这话是何意,难不成,真是顾及同门情谊来看他?
他眼中神色莫名,桂子清香使得他的脑子清醒了些,他不禁开始想,他与释殊,究竟是因何结仇呢?
许是时间太久,许是他这会儿精神不好,又许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仇怨,总之,舒长予皱眉思索许久,仍想不出他与释殊是缘何而斗。
释殊喝了一口酒,桂子清香顿时盈满口鼻,注意到舒长予似有困扰的神色,他开口嗤笑道:“怎么,担心过几日的祭天大典会殒命?”
舒长予听此一笑,将纷繁的思绪抛到脑后,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桂花与酒的醇香在口中晕开,他呼出满口的清香,笑着说:“我是在想,我们究竟是因何结的仇,都斗了两百年了。”
说完他自嘲一笑,想想他这一生,越发觉得索然无味。
追求的东西是个笑话,一直被他视为宿敌的人,仔细想想,竟然也没什么仇怨。一世蹉跎几百年,到头来,却是什么也没有。
释殊酿的酒自是极好,只喝一口,他便感觉灵力回归了些许。他的注意力都被手中之酒吸引了,因此并未注意到释殊听到他说的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半晌,他方听到释殊有些意味不明的声音:“有些人生来,便注定是宿敌。”
舒长予正往嘴里倒酒的动作倏地一顿,漏出来的酒水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淌下,沿着脖颈流进衣领之中。
“若是无冤无仇,又何必缠斗这么多年。”说着,舒长予看向释殊,露出一抹淡笑,“不如你我冰释前嫌如何?仔细想来,这世间,也只有你释殊能与我比肩。人活一世,难逢一对手,又何必非要做仇人,挚友,也未尝不可。”
他这话说完,倒是释殊愣住了。
是啊,为何非要做敌人。他不是原来的反派释殊,他不嫉妒主角的实力,不嫉妒主角能得到宗门上下的认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沿着原主的路线继续与主角作对呢?
舒长予对过去的事记不太清了,释殊却恰好相反。
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之人,那日他刚好拿到公司要翻拍的大ip——本年度最热修仙《定天》,连夜看完原著,刚合上书,他不过是突生了一句感慨,一时间天旋地转,他便成了书中的人物。
……
“冰释前嫌?”释殊心中触动,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勾唇一笑,挑衅地看向舒长予,“可以啊。不过,这可是你舒长予先开的口,爷大发慈悲答应了,可不代表爷示弱了。”
舒长予失笑。释殊极其骄傲,而且对待与自己有关的事,有种诡异的执着,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如此想着,舒长予淡笑着开口:“我先开的口,若说示弱,是我,不是你。”
释殊满意地瞥了舒长予一眼。喝了些酒,也没有刻意用灵力散去酒力,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半眯着眼眸,靠着墙壁。
进来了这么久,他自是感受到了体内灵力在缓缓流失。
转头望向舒长予,释殊眉峰微微皱了皱:“后日便是祭天大典,届时,你可有什么打算?”
即便他思索许久仍想不出舒长予可以如何破局,但或许是出于对他主角身份的信任,他觉得舒长予一定有办法可以撑过去。
舒长予脸上浮现出点点自嘲,他有些疲惫地说道:“并无安排。”
舒长予一向是自信且从容的,自嘲这种神色,释殊从未在他脸上见过。不知为何,他的心隐隐抽痛。
这是他一直欣赏的主角,他唯一认可的对手,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想要打败的人,或者说……他在这个世界存活这么久的信念。
右手紧握成拳,又倏地松开,他笑着说:“答应爷一个条件,爷助你出去。”
舒长予看向对方,释殊的眼中浮现着笑意,他知道释殊此时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舒长予笑了笑,道:“条件你可以说说看,出去……就不必了。”
他这一生已经够长了,追求的实力已达巅峰,一直为之努力的,呵,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此生走向尽头之前还能与释殊交心,已是意外的收获。
释殊注意到了舒长予眼中的灰败之色,他心头一痛,说:“若是我要你活下去,你可答应?”
释殊这话说得极为郑重,舒长予心中触动,但还是摇摇头:“此事,顺其自然。”
释殊垂眸沉默良久,他喝下一口酒,方才流失的灵力又回复了一丝。
“陪爷喝完这坛酒。”他说。
“好。”舒长予点了点头,抬起酒坛,同释殊手中的坛子碰了碰,两人皆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几口酒下肚,舒长予精神好多了,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