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候着,也并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知先前好大的阵仗,散的时候又没有半点声响,两房太太脸上神色各异。
“你先前说什么翡翠有些怨怼云中?”寻仙并不是没有将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已到了如此地步多思无意。何况,陆衡玉家里头那个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娘性情刁钻刻薄,此事闹僵开来对楚云中也肯定都有厌恶。当日她对自己就已经是诸般挑剔不喜,对今日的楚云中恐怕未必再会存欢喜。
楚云中以这样的手段来求嫁于他,寻仙总觉得……是自损七分。
袖袖平日也同引录翡翠聚在一道说话,她也留过心,自然能体察到翡翠话里话外都是不喜这个云中小姐的。“小姐可知翡翠和珊瑚两人当时是同在云中小姐屋里伺候的,后来不知怎么翡翠被赶了出来,只留了一个珊瑚。奴婢想,是不是以前因着是主仆的缘故,才生了怨气在里头。”
寻仙一手握着扇子,一手绞缠着垂落胸前的头发,若有所思。“这几日倒是不见翡翠来我屋里侍奉了。”
袖袖道:“她正帮着引录整治院子的丫头婆子呢,引录有时心软,她却是个直快的。那些偷懒的婆子仗着年岁大,到处躲懒不干活,这些日子她们一块想了好些主意,很是有成效。小姐不知道,先前您刚回来的时候,院子哪有人使唤的动,咱们这些又都年岁小,老是被那些婆子嘲弄。”
寻仙晓得那些事情,只是初回方府并不能亲自料理这些。何况她并不想强势,回到方家面上越是弱一分,兴许还能多博得老太太多一分的心软可怜。她要做的,不过是在方家立脚跟,不被赶出去罢了。玉匣的事情,恐怕只有老太爷和几房老爷才晓得底细。她先搅浑了方家这一池水,不怕来日不能探知到玉匣的下落。
正凝神深思之时,又听袖袖自顾自的说道:“小姐可知道,昨日下午崔管事叫人又移了棵手腕粗细的树苗载在了院角先前那大坑处。”
寻仙知道那坑正是挖了槐树所留下,她一直推说要好好想想种什么树才好。却不知怎么昨个崔绪会径自送了树来。只是如今寻仙知晓他这个人并不简单,遂又多问了一句,“几时送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姐那会子正在午睡。崔管事去云中小姐屋中有事,顺道也将那树苗叫两个护院扛了去栽了。”
“哦……这样的。”寻仙若有所思的沉吟,一路向着三房的枕云院去。
袖袖又捂着嘴笑道:“小姐不知道,珊瑚那丫头从崔管事走后出来相送面色就惨白惨白的,到今个早上,我在小厨房里见她来打热水,仍是没个血色。”
这话在寻仙耳中落下了印,确实稀奇。这崔绪不过是个府中管事,却有何脸面能在楚云中的屋子中训斥下人?若不是受了训斥,必然就是同楚云中说的什么话,叫这丫头听去了。可到底又是什么话,能叫人吓得血色全无的呢。
寻仙摇着扇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倒是奇了。”
袖袖为着结芳社出的那档子事情十分愤慨,她既从前不知楚云中的为人秉性,只道她和自己小姐当真情同姐妹,又前几日陆衡玉在院子里做的痴情模样,只觉自己被人骗得厉害。“小姐难道当真不生气?”
寻仙诧异,“生气什么?”
袖袖面上早已露出了愤然之色,“那两人的事情啊!”她握紧了拳头,心中压了口气恨不得此事发出来。
楚云中爱慕陆衡玉,寻仙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但那个时候的她正当处处和顺,浑然不在意。然而这次是两人是同坐一辆马车回来的,那个时候寻仙就已经隐约觉得,他们会有些什么。果不其然,这样快就被挑明了开来。
再说这三年的时间,磋磨的不单单是她的青春她的心气,又是让年少时候鲜亮的爱情都蒙上一层灰暗。更何况,当年一番绝情的话,以至于她在最绝望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也早也不是他的那张脸了。
当她日日夜夜都处在深渊边处的时候,唯一能凭借的哪一点执念不过是恨意。
寻仙倏然一笑,面上只是说不清的情愫流转,“不生气,何况楚云中想以这样的方式嫁到陆家去,有些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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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入夜掌了灯,驻春院的姨太太尤氏用过晚饭,便坐在方塌上听下头跪着的婆子回禀这几日府里的事情。
这几日她局在这院子里,反倒是将自己拘得发闷,胸口压着一口无名邪火发不出来。“只管捡紧要的事情来说。”
这婆子正是尤氏手底下第一得力的骆妈妈,先前也正是外门的粗使婆子。凭着当年的同还是丫鬟的尤氏有一点交情,出了许多力才混到如今的地位。只可惜尤氏速来不喜亲近这些下人,丫鬟婆子一律是交代完了事情就赶出屋子。是以,像骆妈妈这样十多年的,也混不上个驻春院管事。
骆妈妈晓得尤氏恨三房那丫头恨得紧,自然就只捡了那些事情来说。“之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三房那倒还是如往常一样平平静静的,外头也瞧不出什么动静来。姨太太料想得错不了,那丫头心思深着呢,要是换做旁人被自己姐妹夺了心上,可不要撕破脸的?”
尤氏冷笑一声,她低着头拨动自己的指甲,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豆蔻。然她现在心里头带着怨气,如此一来,面上带着戾气,那指尖也仿佛是镀上了森然。“哼!等老太爷回来……”
骆妈妈一心寻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