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言苇冷哼了一声,“到这时候你还惦记方寻仙能救你?”
老徐头哆嗦抖做了一团,被方言苇这般一反讥也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安宝是眼熟此人的,当初他虽然在方家长大,可若是真算起来,混得熟悉也就是在丫鬟堆里。同这个老徐头只照过一两回面,其中有一次,就是他带了方寻仙的口信给自己。那个时候崔绪在方怀云的授意下将府中失窃的事情闹大,是方寻仙让他暂避开风头的,又告诫自己若是回府一定要挑个避人耳目的地方进来。安宝不知道方言苇现在在打什么主意,忽然将这人翻找出来是为了什么,遂镇定不迫的静待了下去。
寻仙面色微白,秀眉越拧越深。方延禄自昨日起就没有露面,她以为是他明哲保身去了。可现在看到老徐头在这,便也就知道了方延禄从头至尾都是在帮着蔺王的。当日楚云中利用老徐头将寻仙骗出了府,而这事情就由方延禄去查的,当时这老徐头也被抓住了。寻仙只当此人已经被他处置了,哪知道她这四叔心思竟然这么深,悄然将这人留了下来。
然而安宝这事上,寻仙虽然有所设计,可现在纵然有些去追究也未必能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方言苇此时拎出了老徐头,她也不怕能抖露出什么来。
方言苇啧啧轻叹了两声,将目光落在寻仙的脸上,打量了两下才道:“你说说你……怎就做事这么不干净?既然已经知道这人并不忠心,怎么还能留下活口?”
寻仙咬了咬牙,并没理会。
方言苇指着这人向安宝道:“此人知道方寻仙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你这好姐姐哪是你知道的这么好。你仔细想一想,若不是她当初让老徐头给你带了这些话来,你会不会从方府学堂那边翻墙入府,如不是正好被撞见动静太大,方怀云有没有可能立即追去衙门坐实了你的罪?”
安宝闻言缄默片刻,继而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方言苇知他一心认准了寻仙的好,必然凭着这点东西说不动他。说来也是方寻仙这人诡计太深,九曲心思。单独将安宝这事拿出来看,的确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若是纵观方家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大小事情,就可看出全部都是相互关联着的。
可这会不管安宝信不信,方寻仙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方言苇道:“安大人既然不信,便将此人带回去好好盘问,再回头看看我这四妹是不是当得起你一声姐姐。”
安宝经历了这些,自然养成了个小心谨慎的心性。先是薄氏再是方言苇,如今又有当日递话的老徐头在,又不由起了两分疑心。他思付着沉吟道:“也好,这人我就带回去。不过……方寻仙也要跟我回去。”
方言苇立即变了脸色,断然拒绝道:“不行!”
安宝散漫的笑了一声,径自略过她转了视线看向马车内的蔺王,“王爷,您看如何?”
蔺王眸光微冷,这方寻仙本就不是他要抓的人,如今安宝死缠不放就有可能立即被缄王的人马追上来。“这人你也一并带走。”
方言苇闻言立即转过身去,“王爷!此人不可放!”
蔺王皱了下眉,显然已有些不悦。
那边安宝已经挥了挥手让自己随行的人下马过去将两人接过来,方言苇几步上前挡在了寻仙的面前。她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方家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都能此人脱不开关系。她不知道蔺王为何要在这时放方寻仙走,可她决计不答应!
方言苇也是今日才刚得知寻仙在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遮岛囚禁了三年,她就是为了复仇回来的。且不论自己同她的新仇旧怨,就是今日她爹娘还在大牢没能被救出来,生死未卜,她还要此人性命做要挟。若是真叫安宝接了她过去,不就等同于纵虎归山?
方言苇原本也想不通她怎么会嫁给区区一个进士,也是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进士,而是江南穆家嫡公子,缄王的左膀右臂!偏偏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动了蔺王捉来此人,方言苇怕这回松口放了她就再无机会,挡在来人的面前半点不肯让步,僵持着。
后头马车内的蔺王沉声道:“言苇!”
方言苇拔高了声量不肯退让,“王爷万不可让此人离开,王爷别忘了她夫君穆舟是缄王的心腹,有了她定能要挟整个江南穆家!”
“方——言苇!”蔺王又沉声低喝。
方言苇咬着牙不为所动。
忽然“嗖”的一声破空清啸羽箭直刺入方言苇的后背贯穿了胸膛,方言苇当即双软踉跄被惯性带着往前冲出了两步。勉强站稳了,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蔺王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的弓。
方言苇垂下眼看着已经刺穿了她身子的尖锐箭头,上头已经染红了血,她张了张嘴,嘴里头却不断有血涌出来。她想回转过去看看那个男人,看看……他怎么能这样狠心。可才转了一半的身子,就已然没了力气,最后一口气都从身体中抽离了出去。
方言苇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撞起地上扬尘,就死在寻仙面前不远处。
寻仙看着她的脸,双目圆睁着死不瞑目。恐怕她至死的那一刻都不会相信,她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男人会这样毫不顾惜的射出夺她性命的一箭。仿佛……她只是不入眼的死物,死活都跟他无关。
方言苇的一场梦做了数年,梦醒的时候也搭进了自己的命,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个男人脸上狠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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