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牙齿,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脸上带着难色又叮咛着道:“太太,这事情老奴知道的也不详细,可却是方家的忌讳,求太太知道了也一定要守口如瓶。”
贺氏点了点头,怕她不相信几乎就要抬手赌誓。那嬷嬷哪里敢,立即阻止了,连忙道信了。等她稍想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不自主的挨近了贺氏压低了声音道:“大约三四十年前,方家也曾经被人下过毒,可那毒不是一个人中,却是相当于大半个方家都中了毒。太太晓得为何会中毒的吗?那会正是隆冬,天寒地冻叫府里头好些人都害了伤寒。当时府里头请了大夫来看诊,又叫大厨房熬了一大锅汤药叫每个人都喝一碗,好有病的治病无病的强身。却没有想到,正是这一碗汤药,害了好几十条人命。”嬷嬷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氏听后,更是面色苍白久久不能平静。她用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裳,怔了许久才开口问道:“怎么会这样……那大夫是下了毒药在里头,是要毒死所有人吗?”
“是。自此之后,方家上上下下就都不准用汤药了。”嬷嬷点了点头,一张布满了皱褶的老脸上骇然之色久久不能平静。
贺氏再说不出话来,分明还想问一问那大夫后来有没有伏法,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嬷嬷回过神来,见到贺氏这受惊模样,晓得她这太太从来都是心慈的柔弱人,有些后悔自己将陈年往事又提起来。她打起精神来笑了一笑,去桌子上道了杯茶过来,“太太吃口茶润润嗓子。”
贺氏下意识的舔了一口自己的嘴唇,才恍然想起之前自己说口渴了让嬷嬷去倒水来的。她接过茶杯,递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而一杯水都被喝了干净,才重新递回给了嬷嬷,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嬷嬷,我没事了。”
还未等嬷嬷接话,却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道:“什么没事了?”那人从外头进来,说完这话就出在了贺氏的床前。
隔着纱帘,贺氏瞧着身材欣长,面目清朗的男子,不免眼底跃出欢快的光亮来。“我以为你还要晚些才回来。”
方延禄坐在床前,也不掀开床帐,隔着薄薄的透透的白纱帐看着贺氏,柔声问道:“怎么样了你?”
贺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胎,遂低下头眉眼低顺的抬手盖在腹上,“好得很。”
“恩。过会再将那碗药喝了。”方延禄声音温和不腻,低醇入耳。贺氏方才听了那旧事,心中对那些汤药也起了些许忌惮,不经意的皱了皱眉,露出不情愿的神情来。方延禄只以为她是担心这汤药被方家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去告密,“放心,这院子都是咱们自己带回来的人。”
贺氏稍稍安了心,又听他声音偏平缓含情,不由两颊有些绯红。是了,如今有她夫君看着这一切,她哪里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人,再没有别的念头了。
方延禄随口问道:“方才你说什么没事了?”
贺氏一愣,才想起先前为何会说了这话,转眼看见站在方延禄身后的嬷嬷正是一脸忧色。贺氏莞尔低笑,掀开帐子去挽住方延禄的手道:“方才嬷嬷也是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了。”
方延禄沉吟着点头,将她的手送了回去,又将被掀开来的纱帐严严实实的合拢了起来。“外头蚊虫多,不要钻进去搅扰你晚上睡不着。” 嬷嬷见这两人正是情浓,自己再多有不便,就消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贺氏到底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四小姐晕倒了,到底出了事情儿?”
“左不过是那些龌蹉的手段,只是可怜了她。”方延禄紧皱长眉,连着眸色都冷了两分。贺氏看着他,忽然瞧见她领口的地方沾着几滴血,心猛的提了起来:“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有血?”她胆子小,骤然见到这嫣红的血就已经心慌了几分。
方延禄立即道:“是尤氏的。”说完这话就立即转身去将这外面的袍子脱了下来,随手扔在了一边地上,“待会让人将这衣服直接扔了,也不必再洗了。”
贺氏一时心思都黏在了那衣服上,这才体会到自己夫君对尤氏是何态度。再想起自己娘先前那样和尤氏参合在一处,心里头更是多了几分懊恼和后悔。“她……怎么了?”
“呵——”方延禄冷笑了一声,“被关进了驻春院的西厢房,驻春院也不过是曾经那个驻春院了。”
贺氏却没听得懂这话的意思,正糊涂着怎么下午才被禁了足,晚上又出了这么一遭。再抬起头,见到方延禄已经另外换了一身衣裳。
方延禄说道:“这事情已经定了。尤氏在这家中也翻不起风浪了。”
贺氏百思不得其解,脱口喃喃道:“不是说她将要被提为平妻了吗,风风光光的得宠了这些年,怎么……怎么一日间就这个下场了?”
方延禄只知道晚间方寻仙中毒的消息传来,老太爷正在老太太屋子里头喝茶。这事情略查了一通就查到是尤氏下的毒,老太爷原本还要拖着再细查两日。可不知为何,被李嬷嬷请进老太太屋子后一会,老太爷就勃然大怒了出来,屏退了所有人问了尤氏一些话。再后来,就是尤氏被抬着出来,浑身上下都是伤,竟是被老太爷打得。
“她逍遥了这些年,总该还债了。”方延禄幽幽的说道。
贺氏听着这话,心内波涛涌动,低声探问道:“四小姐怎么样了?那毒可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