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报仇雪恨才是。”薛茗语声细细,倒是像极了初遇那一晚,顾云涯神色有些恍惚。
等回过神来,薛茗已经不见,茶还温热。顾云涯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还好,薛茗是个知进退的女人,倒并不用他烦忧。饶是心中烦闷不已,但到底已经几日未曾合眼,顾云涯迷迷糊糊中还是沉沉睡过去,一睡竟就睡到了翌日午时。
六月阳光刺眼,即使隔了营帐仍旧觉得有些灼热。顾云涯缓缓睁开眼,入目却是一袭温润的白。猛地一激灵,瞬间睡意全无。见顾云涯缓缓醒转,任婉微微一笑,却佯装嗔怒道:“虽是六月天,但到底小心寒凉,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可叫人放心不下。”
顾云涯暖暖一笑:“除了你,倒也没人会放心不下。”起身将身上披着的外袍取下,“之前帝都倒是传来消息,说你已经安全脱险,却不想这么快就过来了。”
任婉自然而然接过袍子,小心叠好,“多年不见,自然挂念,早些过来看看你也是该的。只是没想到,一路上竟看到这样的惨况,在焉城还差点没能过来。”
说及此处,两人都有意无意沉默了一会儿,顾云涯不接话,任婉只好问道:“是临雍?”回想一路惨况,加之抵达邺城之后众人包括张弛对她的态度,冰雪聪明如她,已然清晰明了。
顾云涯点点头,“没错。我倒也没想到,赵临雍竟然是奸细,但我实在想不通,以我查到的资料,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
任婉细细思索,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并未出声。
顾云涯轻轻扶住她的肩,宽慰道:“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与你无关,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
任婉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正好离轩进来回禀:“公子,营帐已经扎好,就在主帐之后。”
顾云涯道:“也好,好生护卫任姑娘安全,万勿让人惊扰了任姑娘。”
听得这样的吩咐,任婉面色并无变化。但心下却一寒,以她对顾云涯的了解,这样的话,其实与禁足令无异了。不料原来风尘仆仆赶过来,得到的却不过这样一句话。
任婉虽然心寒,但到底没有说什么,跟着兵士就下去了。趁着前面带路兵士不曾留意的当儿,任婉环视了整个营帐一周,所在之处是主帐,在整个驻地的最中央,但也因在最中央,戒备反而不足。西南角有几座营帐,虽小但戒备却最为森严,想是粮草兵器后备。独独西北角上都是比较矮小的小帐,应是下等兵的住所,但巡视的士兵却俨然可以与西南角相较。
任婉心下有所定夺,倒也不再四处看以免引起怀疑,正要往自己帐中去,却见一袭水蓝长裙映入眼帘,抬眼一看,正是薛茗。似是没想到薛茗会出现在此处,任婉一愣,却听旁边的士兵恭谨叫道:“如夫人。”
虽然吃了一惊,但任婉倒还镇定,并未出言,反笑着看着薛茗。薛茗走近,恭恭谨谨地行了个大礼,“按理说,茗儿该叫您一声姐姐,可当年公子休妻的事在嘉州也是人尽皆知,所以也只能称一声任姑娘了。任姑娘远道而来,可还习惯?”语意有淡淡的嘲讽,语气却不卑不亢。
任婉亦回了个礼,“只是我却不知该叫你一声什么了,便跟着大家唤你一声如夫人罢,如夫人万安。”
令仪与黎音收拾完营帐出来,听到两人对话,心中亦隐隐猜到几分,但平素跟惯任婉,也知她的脾气,并未发作,也恭谨地行了大礼:“如夫人万安。”
薛茗示意起身之后,令仪这才对着任婉说道:“营帐已经布置好了,姑娘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任婉笑笑,“也好。”转头看向薛茗,“不知如夫人有没有兴趣进去喝杯茶叙叙旧?”
薛茗推辞道:“不必了,我正巧过来找公子,刚好遇上任姑娘也就寒暄几句,眼下公子还等着我呢。”
任婉搭了令仪的手,“也好,如夫人快去吧,莫让公子久等。我就先去休息休息了。”说完也就进帐去,不再理会薛茗。
薛茗看着任婉的背影,神色淡淡,却并未提步往主帐中去,反倒是往自己的营帐去了。原是顾云涯根本未曾传召,只是找个由头过来看看任婉罢了。
而与此同时,顾云涯却出现在了西北角的某座小帐之中。帐中是被看押的碧娆,见顾云涯出现,忙不迭地跪下磕头:“公子一定要相信碧娆啊,碧娆真的与此事无关。”额头磕破,鲜艳而狰狞。
顾云涯蹙眉:“是么?你既与此事无关,那你贴身伺候了赵临雍整整两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碧娆一急,忙磕头道:“公子要相信碧娆啊,碧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云涯生气,拂袖就走。碧娆见顾云涯就要出帐,心下一急,忙道:“公子,碧娆是真的不知道这事,不过其他事情,碧娆倒是知道一点。”
果然,顾云涯回头,“说。”
碧娆心中害怕,话中都带着颤音:“任姑娘当初让赵临雍管账的时候,赵临雍有一次做起了私盐生意,说是要用这钱到中土买几门大炮。”
听到“大炮”两字,顾云涯心中一冷,“后来呢?”
碧娆声音断断续续,“后来,事情败露,赵临雍被赵朔带人扣下,整个漕运都被迫停了。”有意无意,碧娆抹掉了话中关于自己的部分,“后来任姑娘夜闯将军府救赵临雍,结果反倒自己身陷囹圄,废掉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