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甚至连做噩梦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闷头闷脑地睡到了下午时分。舒浅看着床头钟咂咂舌,见穆杨还在一旁睡着,生怕惊扰了他,小声地起床洗漱一番,然后踮起脚溜进了厨房去给两人准备吃的。
前些日子舒爸舒妈来的时候给她带了好几只乡下亲戚喂养的土鸡土鸭,还抱来了一只黄澄澄的大南瓜,眼下冰箱里的食物储备足够他们几天不出门了。舒浅慢条斯理系上围裙卷起袖子,心不在焉地切好姜蒜,看着流理台上剃好毛的整只土鸡,也没了跟它斗争的心情,索性剖开鸡肚子直接塞进一堆调料,然后把一整只鸡就这么丢到进了烧开水的锅里。
嗯,炖全鸡,就是这么简单。
舒浅抱着膝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边等边上网,深秋露深寒重,她只穿着一条睡裤披着单薄的外套却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心底凉意更甚。昨晚的两起案子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本来混混打架和夜间车祸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不少,可是在同一个夜晚出现在昭市,受害者又都重伤至命悬一线,甚至连案发的时间都出奇的接近,这就谈不上偶然了。尽管警方竭力阻止公众将两起事故联系在一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可今天昭市的新闻头角还是赫然印上了这样的标题:“一夜两起大案,神秘犯罪组织欲浮出水面?”
说起来,除了吕刚发到她手机里的那两张案发现场照片,她对整起案子的始末还真不太了解。原本心情沉重还不太看这则报道,最终翻了半天网页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果真第一个跃入眼帘的就是屏幕中央那鲜明刺目的车祸现场照片。
她猛地捂住嘴,瞪着眼看向惨不忍睹的那一幕,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当初收到的那张照片只有许卿桓满身是血的近景,此刻一看才发现雪佛兰的整个车头都凹陷里进去,驾驶座的车门也挤压变形,满地更是洒满了沾着血的玻璃渣。
冰冷的寒意渐渐沿着她的脊背升起,舒浅紧咬着下唇,握着鼠标的手也泛起一阵苍白,脑海中却只回荡着一个意识——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要了许卿桓的命。
对不相干的人都能下手如此狠毒,那若真要对付穆杨,岂不是……
她不敢再想,脑中一片空白,啪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向卧室,见穆杨还好好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他是太累了吧,一天一夜没睡,还开了那么久的车,更别说心理上的压力。舒浅叹了口气,静静看了会儿他的睡颜,这才重新回到餐厅继续往下浏览。
相比于车祸现场,韩亦那边媒体就没捕捉到什么惊心动魄的画面了。被采访的当地住户表示那一带经常电缆维修断电,像百花巷那样的老路施工也是常事,所以当晚巷口被封所有人都没有起疑心。直到看见一辆救护车和一批警察先后赶到,他们才从旁言侧语中隐约了解到真相。
而这起案件的配图并不是被封锁的现场,而是一名警察铐着三个混混走向警车的画面。照片里前面几人都满脸怨气,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逮住,扯歪了的衣服也透露着反抗打斗的痕迹。倒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男人没有丝毫凌乱,虽然没穿警服,英姿飒爽的气质却叫人一眼就被吸引住。而镜头捕捉到的模糊侧脸,也显得轮廓清隽而硬朗。
以一敌三?舒浅有点小崇拜,只是再看向那三个一脸痞气的嫌疑犯,顿时又满腔愤怒,恨不得拿他们的命去换韩亦。
她不信人性天生残忍,但这世上偏偏就有些人视生命如草芥,以漠视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你理解不了他们,也不想和他们接触,却逃脱不了他们无形的影响——正是这样一群人渐渐毁掉了人与人之间最本真的信任,让这个世界的美好蒙上阴影。
所以,他们才需要更多像穆杨一样正直善良而又勇敢的人,不是吗?那么既然他能做到,她又何尝不能?
只想此生都与他相伴,一起踏过沼泽迈过深渊,一起将正义的光亮福泽到更远更深的人群。这样活着的人生,即使再艰险再可怕,也足以令她骄傲自豪。
穆杨是被一阵浓郁的香味勾醒的,他从床上坐起身,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拧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能睡得这么沉?万一她这期间出什么事……思绪在这里截然而至,他不禁无奈地淡淡一笑,还真是神经过敏了,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只是当他循着那香味走进餐厅,人便瞬间紧张起来。桌上只有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大碗盛好的鸡汤,熟悉的身影却不见了踪影。
“舒浅?!”他心尖一缩,一边呼唤出声一边急急奔进厨房,正因里面没人而心率骤增,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弱弱细细的声音:“我在这儿呢……”
穆杨猛地回头,见舒浅正站在阳台的入口,全身上下除了穿得太少,其它都完好无损。他总算长长舒了口气,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闷声道:“是我太紧张了。”
舒浅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刚才无意撞见他那样轻易流露的惊慌,心底疼得紧,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凑上去吻了一下:“我只是去阳台吹吹风,先去吃饭吧,鸡汤应该不烫了。”
穆杨跟上她的步伐,站在餐桌边不经意地一扫,却看见电脑上显示的新闻页面,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屏幕按了下来。舒浅盛好两碗饭正走过来,就听他语气平静道:“浅浅,许卿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