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自己理清思路,此刻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就好像一台本来运行良好的电脑因为信息过载而短路了。而门外的响声更是加重了她的焦躁,因此她不安地起身,朝门口踱去。
奇怪的是,这次门轻易地就推开了。她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把挡住门的木桶往外滚去。见到梅尔,男人一边抬手擦擦汗,一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梅尔顺着门口泥地上的明显辙痕望过去,一定是昨夜的狂风刮倒了支架,滚落下来的木桶正好堵住了门。所以说,根本没有人想要把她锁住。
联系起昨夜在箱子和抽屉里看到的那些女人用的东西,梅尔渐渐明白过来,也许这里就是自己现在的家了。
她回到房间,清理了地上的碎玻璃片,接着简单梳洗了一番,准备出门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咚咚...”一阵叩门的声音传来。梅尔刚站起身,两个陌生女人突然闯了进来。她们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耳垂上坠着夸张的银质耳环,身上披着红黑相间的拉丁风情短衫。
梅尔有些后悔没锁上门,不过女人们热情地把梅尔拉回了椅子上,脸上还带着友善的笑,看起来完全没有恶意。但她听不懂她们的语言,因此不敢贸然询问。
一个女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碎镜片,很快拿了一面新的回来,呈在了梅尔面前。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再次看到镜中人时,梅尔还是下意识地惊了一下。
不过这也让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现在的相貌。虽然这张脸有些青涩,但并不妨碍她用美来形容。一头像小瀑布一样的黑色卷发披泻在肩上,半遮住犹如希腊雕塑一般精致的脸庞,好似雅典神殿外的大理石少女获得生命,走下了神坛。梅尔不觉把手伸到脸上,抚摸那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这也让她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触动了她的神经。即便不通过这副新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也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名字说的就是她。因为这个名字不仅出现的频率很高,而且每次两个女人提起名字时都会不自觉地朝她觑一眼——梅色苔丝。
是的,梅色苔丝。只要是读过大仲马的著作《基督山伯爵》,都一定不会忘却这个美丽的名字。可惜梅尔对于《基督山伯爵》故事的全部认知,都来源于上弗洛朗戏剧学院之前看过的一场《基督山伯爵》改编的同名电影,并且仅仅记得伯爵的名号和模模糊糊的复仇情节。
正因为这样,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这本书里悲惨的女一号,只是迷惘地坐在那儿,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女人们把那套雪白的裙子从箱子里翻出来,套到了她身上。
接着女人们开始帮梅尔梳妆打扮。她们微笑着把鲜花别在梅尔头上,这在她看来没有一点点喜悦的感觉,那些注定会枯死的鲜花仿佛是一种悼念,悼念已经死去的梅尔。因为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梅尔,只有梅色苔丝了。
“会有人记得我吗?”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父母过世了,她的叔叔也离开了。而她自己,不过是影坛上一朵转瞬即逝的烟花,甚至比烟花还要落寞,因为烟花至少灿烂过,而她至死还都只是个二线名星,所以跟本谈不上被遗忘,就没有谁会记得她。
如果曾经爱过的话,她还不至于那么悲催,因为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一个人会真心怀念自己。可惜现实是骨感的,她唯一段堪称完美的爱情来自于她出演的一部罗曼蒂克电影,而在生活中,她的感情经历约等于零。也许正是由于对电影里那种真正爱情的执念,身在那个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却虚伪浮华的圈子,她又如何能找到真爱呢?
梅色苔丝感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也许值得留恋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多,过去无法挽回,她更应该考虑的是以后怎么办。
就在这时,帮她打扮的女人却不小心弄疼了她。她不经意地朝镜子里瞥了一眼,却发自己的头快被两个女人扎成一只花刺猬了。她开始慌乱起来,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是要做什么,简单的唱歌、跳舞?还是传说中南美部落的献祭?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女人中年轻些的那个轻轻推了推她,“快去吧,梅色苔丝,你表兄弗尔南多在外边等着你呢。”
这回梅色苔丝听懂了,因为这次女人说的是法语。既然是表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屋子,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因此她不得不抬起手来遮住眼睛。她绕过那爬满了枯死花藤的墙壁,看到了一个穿着宽大白衬衫的男人正抱着手,背对着她。他听到梅色苔丝走出来,便径直向前走去,像是在带路。他一直没有回头,因此梅色苔丝都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正脸,但仍能感觉到他正在生气,而且似乎还是因为她?
这让梅色苔丝不得不咽下了到嘴边的问话。她想了想,决定见机行事,她必须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她跟着所谓的表兄走出了那个摩尔风格的奇怪的村落,绕过一座海岬,又踩过了一片浅浅的沙滩,走上了大路。
他们远远听到小贩们沙哑的叫卖。因为小贩们喊的都是法语,梅色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