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这姑姑眼下大病初愈可禁不住你这般。”
阿宁淡淡一笑,稳住韫仪轻颤的肩,问道:
“带来了吗?”
韫仪点点头,从薛景衡手中接过那个半重的陶罐:
“这便是我那夜收到您的信后前往侯府拿到的..皇叔的...皇叔的骨灰。”
阿宁面色红润了些许:“多谢你了,韫仪。”
她将那个陶罐小心地包裹在了一个布袋中,而后班悬宛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包行李跌给她,韫仪惊叹:
“姑姑身子刚好,这是要去哪里?”
阿宁抚抚她的脸:“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做。”
韫仪虽是忧愁,也知晓她是何等自主之人,是她无法贸然干涉的。
“可否借步说句话?”阿宁行至羞月坊后门,却听身后一人劝阻道,竟是薛景衡。
阿宁点点头,二人来到后门外一处茂密的小树林外,两两相望,都不简单。
“你现在要去安置小侯爷的骨灰?”
阿宁点点头。
薛景衡又问:“那之后呢?姑姑打算去何处。我想你也知道了,近日来我爹虽安分,可奶奶与宇文玏将军却往来密切,加之现再萧怀雪远在南下宫中无主,恐怕。你这一行不止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阿宁轻轻地道,她的脸色不算很好: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惜白白浪费了天赋,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要事需办,我要去找一个人。”
“人?这,也是侯爷的遗愿?”薛景衡问道
阿宁顿了顿,无奈地道:“大约也是这么一个意思,而我要找的人,是你的亲弟弟,薛长亭,现在也只有他,能镇住宇文玏。”
果见薛景衡面色一变似在权衡,约莫一分钟后,他的脸色也变得释然,朝她弯了弯身子:
“那便多谢姑姑寻找家弟了,长亭自那场战后便离开了家四处云游,恐怕也只有有着相似经历的姑姑你能找到他,如果能劝他回来阻止宇文玏是最好,也算解救我薛家于火热中。”
“可你与韫仪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你便不怕我将他找回来了,韫仪的心动摇地厉害?”
薛景衡皱了眉:“哪里的话,凡事天注定,景衡也不得强求。”
这般洒脱,倒是大度的很。
阿宁点点头,一场大风吹过卷起她长长的衣裙,薛景衡遥遥望着她,眼神中藏有万千心事,他却在此刻背过了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个时辰后,她走出了城门,身后不知不觉跟有一白衣胜雪,清俊瘦削的男子,阿宁转过身,那人也半跪在地:
“姑姑,多日不见了。”
“如沁,你书信一封给真儿,让他帮我留意薛长亭是否在大庆,另外叫上江衡,他这几日还在北鹤?”
那白衣人点点头,恭敬地道:
“好。”
随后身子一闪,如一阵风般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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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照
时尽申时,萧怀雪房门才开,元禄第一时间追进来一看,果不其然,之前送来的膳食一点没动,即使在距离得闲殿百里之外的地方,皇帝这一办起事来就忘记用膳的毛病还是没变。
“把三位大人叫来,寡人有要事商讨。”
不多时,王,赵,石三位大人已经紧急赶来,彼时萧怀雪已经候在何府大堂之中,一手端着杯新鲜沏好的毛软,凌厉目光扫了他们一眼。
三人身子皆一震,忙佝偻着身子落了座。
“人都到齐了吧?那寡人也开始了。”萧怀雪如是说道,这时始终站在他身边的婉柔将事关洪涝的那本奏折递给他,萧怀雪随意地翻至某一页,将步子重重地仍在一旁,沉声道:
“这簿子上所记载的,可是真的?”
王子阳站起来,拱手:
“回避下...此纪实簿乃是我手下一位师爷所写,自天灾现,他便奉命整日游走于官民之间,详细记载资料....算得上是,面面俱到。”
“寡人问的是,这资料可是属实。”
王子阳只觉背心一滴冷不住往下滴,硬咬着牙道:“属实。不知陛下有何疑问?”
却看萧怀雪突然将那簿子扔至他脚步,他高大的身躯也随之站了起来,周身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据此簿记载,五月初五闽东第一次大规模地爆发洪涝之祸,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路上多有因着暴雨吃不上饭活活饿死的国民,四处皆是妻离子散痛苦哀嚎之景象。
而官府第一次开仓赈灾竟是在五月廿六,足足二十一日后才采取行动!而寡人也清晰地记得,五月十八乃是十公主的二八诞辰,而三省总督赵王石三位大人联合为公主送来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爱卿,此事你要如何解释。”
萧怀雪话尾最后那句爱卿,落在那三人耳中宛如锥心骨,彻底惨白了他们三人的脸色。
赵谦,石未满见状哪里还坐得住?稀里糊涂地跌坐在下来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解释道:
“此事乃是我们失职,还望陛下赐罪!只是,只是,闽东洪涝的灾害的奏折早在五月初我兄弟三人已经联名上奏,不想朝廷那边却迟迟不见回信,微臣,微臣未见皇命岂敢轻易开仓?还请陛下明鉴啊!”
“哦?”萧怀雪将眼睛一眯,不怒反笑,问道:
“寡人犹记得,初初看到这奏折乃是六月中旬,你们且说说看,五月初送上京的帖子何以六月份才落到寡人眼中!是谁收到了你们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