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现这点特别,小夭实在是太脏了,伤口和血迹跟她脸上的泥污混在一起,本来就很难辨别。
奶奶经常会带小夭到外面去。小夭不喜欢出去,每次出门时都发着抖。出门只有一个去处,就是村南头的大榕树前。
第一次来这里时小夭还不没学会走路。奶奶抱着她,带着一个小板凳,面对着大榕树坐下,仿佛是对空气说:“你看,这是你的女儿,多么肮脏啊,看上去就恶心。”抬手就甩在小脸上一记重重的耳光。那时候小夭还没练成不哭的功夫,立刻号陶起来。奶奶顺手脱下鞋子,用鞋底抽她的嘴巴。小小的花骨朵一样的嘴唇,被抽的嘴角开裂,血沿着嘴角流下。
一边打,奶奶嘴里还嘀咕着一些奇怪的话。“你心疼吗?我不心疼。你杀死阿宝的那一天,我的心就没有了。”
奶奶的两手握住她的小胳膊,一用力,卡嚓一声脆响,折断了她细弱的骨头。哭声嘎然停止,小女孩疼昏过去。
这时候,奶奶看到榕树叶子的叶脉泛红,仿佛充血的血管,渗出粒粒血珠如鲜艳的露珠在叶子上微微颤抖。
几年前为了阿宝的死感受到的心疼仿佛转嫁给了这棵妖树,奶奶开心的大笑起来,笑容无比狰狞。
有时候奶奶会带来一些工具。有时是纳鞋底的锥子,扎进嫩嫩的小胳膊上,搅一下再□□。有时是几根缝衣针,用力按进小夭的头皮里。
有时是一根结实的木棍。回家时,小夭经常是昏迷的。
三天五日的,奶奶就带小夭去看一次大榕树。去的太频繁,折磨小夭的方法就显得有些单调。
奶奶有时会很有创意。带一把糖果,让小夭跪在榕树前,招呼围观的小孩:“来来,找东西扔这个小妖怪,谁打的好,就给一块糖。”
孩子们纷纷捡来石块和烂果子丢到小夭身上,能打出血的会得到两块糖,有个小孩子很有创意的用叶子包了一坨粪便拍到小夭脸上,得到了一把糖果。
小夭透过脏兮兮的头发看着那些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别的小孩不同。那些孩子干干净净,穿着漂亮的衣服。有的小孩子叫一声“妈妈”,还会被女人抱在怀里,甜蜜蜜的亲一口。
为什么小夭没有妈妈呢?看着女人撅起的嘴唇和小孩儿灿烂的笑容,小夭觉得眼睛有些酸痛。眼泪终于没有流出来,泪腺早就自断经脉了。
小夭想:“为什么我要天天挨打呢?或者,我根本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只虫子什么的。”
村里的大人也会过来看热闹,顺便在小妖怪身上吐口水。
他们对奶奶说:“阿宝娘,你不要再养着这个小妖怪了,杀了算了,长大了莫要行凶害人。”
奶奶笑着说:“还不到时候。”她还没玩够呢。
村里人还会警告自己家的小孩:“不许到大榕树底下玩!那里有妖怪!”
☆、第4章
(六)
这一年,小夭五岁。
秋季。丰收的季节。
马上要秋收了,很忙,奶奶带小夭到榕树前时,带的工具是一把柴刀。手起刀落,血喷出很远。小夭的左手的四根手指弃她而去。
“家里忙,节约时间。”奶奶说。
第二天清早,奶奶还没起床,小夭就把早饭做好了。
小夭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端到奶奶面前。“奶奶,吃饭。”
奶奶吃惊的盯着小夭端碗的手。瘦瘦的小手很纤弱,但十指齐全。
树枝折断,还会再长出来。妖性渐露。
奶奶心里想:“是该除掉她的时候了,不能再拖了。”
奶奶吃早饭的时候,小夭正在卖力的给猪喂食,给牛添草。还不到三岁就开始做家务了,家务做的好,奶奶心情会好一点,挨打的次数会少一些。
咚咚咚!
突然有人用力的砸门。
奶奶开门,门外涌进一大群人。
一个人用力抓住奶奶的肩膀:“阿宝娘!你养了这么个妖孽,可害了我们大家了!”
奶奶定睛一看,是族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族长把一把沉甸甸的稻穗子塞进她手里。
奶奶端详了一下。“这不是很好吗?”
“你掐开一个看看。”
奶奶用指甲掐破一粒稻谷的外皮,啵的一声,就像掐破了一只吸饱血的虱子,一点腥臭的液体沾在手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再掐破一个,再一个,里面全是臭水。
“都这样吗?”阿宝娘的声音打哆嗦了。
“我家的稻子也是这样!”
“我的也是!”
“颗粒无收啊……”
众人嚷成一片。
“阿宝娘,都是你养的那个妖孽搞的鬼!你今天不杀了她,我们大家跟你没完。”
奶奶回头看了一眼小夭。
小夭惊恐的站在那里,仿佛在说:“不是我干的。”
的确是小夭干的,但她并不知道。树妖的女儿,其意念能影响自然中的植物生长。村里人对小夭恶意攻击,招致小夭的怨气波及了他们的农作物。
奶奶招呼众人说:“出去说话。”
到了门外:“族长,明天上午,请你邀请坡沃巫师,念动驱邪咒语,镇住妖树的法力,我会把小妖孽捆在古榕树上,一把火连同树妖一起烧死。到时候,老少爷们都来看热闹吧!”
一片欢腾。
当杀人成为仪式,人性就被蒙骗了。
(七)
狼牙这个名字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