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溯帝想了想,将脸色放得温和了些,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严厉:“大邦,你先别急,朕又没说要立马将你斩首,只要你如实说出事件的始末,朕会从宽处置。”
“谢皇上,谢皇上!”王大邦抱拳连连谢道,急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
“朕方才听你用了“抄写”一词,这诬陷赵家之语不是出自你们之口?”
“当然不是!cao民整日务农,哪里懂得这些?家中娘子识得二字,但没上过学堂,只会用些粗鄙之词。那抄写之句繁复,绝不可能是我们所做!cao民......cao民是利欲熏心,收了他人的好处才答应的......本以为是小事,没想到后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皇上饶命啊!”
“与你们钱财的是何人?”
“那人cao民也不识得,是一彪形大汉,拿了好多好多的银两到cao民家中......”
“可是此人?”鸿溯帝举起一张画像,让邓立送至王大邦面前。
“是他,就是他!”看了几眼之后,王大邦连连点头:“大汉拿着一块写有字的布帛,让我们抄写。抄写完毕后便将布帛丢进我家灶台中,他见那布帛燃起后便离去。cao民家徒四壁,平常吃穿紧得很,看见布帛乃是上好的丝绸所制,便想留着擦汗,就用一盆水浇熄了柴火,取出了布帛。”
鸿溯帝一震,神情骤然严肃:“那布帛在何处?”
“被官老爷们缴走了。”
“禀陛下,那些罪证臣已上递,在罪状书下头。”
鸿溯帝翻了几下,果然从下头找出一块被烧了一半的布帛,上面赫然印着诬陷之语。他又翻了翻,又找出一份满是褶皱的纸张,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显然这一份是王大邦的娘子所抄。
那这个布帛上的字是谁写的呢?鸿溯帝皱眉,将残缺的字逐一看过,目光落在最后落款上的印章时,他到了吸一口凉气。
这是抚远将军府的章!
皇帝愣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赵阁老为何如此失态,也知晓了他让自己伸冤伸的又是何冤!
“来人,把夏清舒带来,朕有话要当面质问她!”鸿溯帝声音嘶哑难听,面色y-in沉非常。
邓立掀了掀眼皮,正想上前递茶,长跪在地上的赵晏源突然开口,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赵晏源道:“陛下,老臣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想禀报。”
“赵卿请说。”
***
十数匹快马自宫门驶出,气势汹汹地朝着抚远将军府奔去,踏过南京城街道之时,掀起一阵黄沙。
街道两侧百姓议论纷纷,那马上着飞鱼服之人十分好认,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世人皆知锦衣卫听从天子调令,若入府邸抓人必定是天子之意,而这些被抓走的人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在百姓的议论声中,锦衣卫的马蹄在抚远将军府门口停下。
“将军,将军,不好了!府门外头来了许多锦衣卫!”下人匆匆来报,面上全是惧色。
夏清舒正吹着口哨逗着鸟儿,闻言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鸟笼递给流烟,嘴里道:“来了便好好迎客,慌里慌张作甚。”
“锦衣卫大人来势汹汹,属下不得不担忧将军的处境啊......”下人急道。
夏清舒挥手笑道:“不用担忧,有什么好担忧的,我们问心无愧啊。”说完她负手走进阳光里,望着晴朗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嘴中喃喃道:“在这府中待了这么些天,足不出户,可把我憋坏了。大鱼已入网,该去收网咯。”
“锦衣卫镇抚司熊聪见过夏将军,传陛下口谕,请夏将军即刻入宫觐见。”门口家仆抵挡不得,锦衣卫带刀闯入内院,咄咄逼人,语气十分不善。
夏清舒并不恼,转身对流烟吩咐道:“我先入宫,洪大人和周尚书那边,让他们做好准备。”
吩咐完,她便随着锦衣卫入了宫。
***
慈宁宫。
季迁遥刚将太皇太后哄入眠中,夏清舒被锦衣卫带入宫中的消息便传来。她听罢,也只是点了下头,便无再多反应。
同素锦一齐走至慈宁宫御花园,季迁遥不免想起二十夜里夏清舒之语,她自信满满地说不用两名刺客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究竟是何法能让现在的局面扭转呢?
“素锦,你说除了这两名刺客的口供,还有何法能证明夏清舒的清白?”
“属下也想不出。夏将军已入局中,且被缠得紧紧的,唯独从两个刺客身上突破,才能翻盘。殿下若是担心夏将军,便去金殿上看看吧,假若夏将军被打压得太惨,我们也可及时救之。”
季迁遥摇头:“我去着实不便。”接着,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笑:“而且是夏清舒自己不要那两名刺客的,还说得很有底气,我信她有法子。”
“夏将军擅武,却不是少谋之辈,想必已经有了我们都猜不到、赵家也猜不到的反击之法。”
“是啊。”季迁遥继续朝花园中的闲亭走去:“不过,你还是让手下盯紧了,假若她抵不过赵晏源的手段,本宫也能及时保她。”
“是。”
***
奉先殿。
“陛下,夏将军带到。”锦衣卫复命道。
“好,把她带上来。”鸿溯帝面色铁青地说道。
“臣,夏清舒,叩见陛下,陛下圣安。”夏清舒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冷静得很。
鸿溯帝高声呵道:“夏将军,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清舒不知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