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弥把照片塞进去,叠起封口。
蓝朵带来了新衣服和高跟鞋,那是让她晚上赴约穿的。
钟弥换上连衣裙,在镜子前坐下,撩起了头发,让蓝朵把背后的拉链拉上去。刚泡过澡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牛奶般的粉嫩光泽,蓝朵的手指在她背上停了一刻,心里生出些恻隐,不过她很快闭上眼,把衣服上崭新的吊牌剪下来。
“到时候你不要紧张,顺其自然,温徒应该是个很绅士的人。”蓝朵扶着她的脸,为她上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妆快化完时,阮宥说他要过来一趟。
钟弥坐在镜前不动,后来是蓝朵去开了门,镜子里,阮宥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她身后停下,上上下下注视了她一会儿。
“蓝朵,我跟小钟说点话,你先出去一下。”
蓝朵便出去把门带上,阮宥在她刚坐着给钟弥化妆的椅子上坐下来。
“今天晚上……”他开口,却沙哑了嗓子。
钟弥点点头:“放心吧。”
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有相似之处,不过还是各自遗传了母亲的脸。阮宥长得邪气,妖冶,他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看到他,钟弥的心反而安定下来,很自然地劝他也放心。
阮宥却不是要这个答案,他的眼神迷茫着:“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要勉强。”
“我愿意的。”钟弥笑笑,为了他。
阮宥为了夏悠悠,把阮家搅得翻天覆地,前途、家业都放弃,带着她轰轰烈烈私奔到南方的一个滨海小城。
结局是狼狈收场,阮黎安派人把他们抓回来,勒令分手,阮宥服药自杀未果,一通折腾后,阮黎安对这个儿子寒了心。
然后认回了温徒。
阮宥一度想看看,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在温徒身上发生一遍,阮黎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会相当讽刺吧,他还会不会再变出第二个第三个私生子?
钟弥想起阮宥在医院休养的那段时间,她去看望他,看到他心如死灰、行尸走肉般的样子。
只要能如他所愿,她什么都会做。
阮宥带了东西来,他打开浅蓝色的蒂芙尼包装盒,里面装着一串锁骨链。
钟弥垂下长长的脖子,把头发拨到一边,他双手绕到她颈前,替她把项链戴上,又帮她拢了拢头发。
弯弯的一小截银骨头挂在她锁骨下方,折射出光晕,说不上她跟项链,哪个更精致。
“很适合你。”他说。
钟弥朝着镜子里的他笑,明亮的眼睛弯成耀眼的新月。
“我说钟弥。”
“嗯?”
“我还是那句话,”阮宥的手掌放在她茸茸的头顶上,“不要勉强,你随时都可以后悔,到那时候别犹豫,就回来吧。”
后悔吗?
当钟弥站在楼下,看到温徒的黑色房车缓缓向自己驶过来,她觉得,箭已经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
司机下了车,朝她鞠躬问好,拉开门请她上去。
车开过街巷,把一切顾虑抛在原地。
钟弥把装着照片的信封递给温徒,他说了声“谢谢”,也回赠了一个纸袋。
“这是……给我的?”
她接过纸袋,一掂重量,就觉得不对劲,从里面抽出了盒子,一只尼康的单反。
身为摄影专业的学生,自然对各大品牌的单反如数家珍,钟弥认识那个型号,与印象中的价格对应上,几乎是两眼一黑。
“我不能收,”她放下盒子,拎着纸袋往回递,“这太贵重了。”
温徒没接,不动声色地从信封里拿出照片看:“你拍得很好,衬得上这样的机器。”
其实,钟弥还在学校里,就拿过几次含金量很高的摄影奖项。
“你的相机摔坏了,能够弥补是我的荣幸,”他示意她安心拿着,“拿着吧,客套显得太生分了。”
钟弥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提着袋子:“谢谢你温徒。”
这就是夏悠悠教给她的魔法。
她没想到真的会产生作用,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温徒对她这个傻兮兮的紧张劲儿感到好笑,安慰道:“要不然,你先放我车上吧,走的时候我再提醒你拿着。”
她立刻像获了救一样,随手把东西放在一旁。
“我选了西餐厅,可以吗?”他又询问她。
钟弥点点头。
餐厅里静谧,优雅,环境极好,正衬得上她精心准备的妆扮,一尘不染的高跟鞋踏过地毯,她开始习惯了这鞋子穿在脚上带来的不适感。温徒在前面稍微停了停,弯起了一侧手臂,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挽住。
服务生把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
菜单送上来,他问过她的忌口,熟练地点了单。把菜单还给服务生时,他发现她一脸恍惚。
“怎么了?”
“那边,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钟弥不知所措地往一个方向看了看。
这餐厅里都是素质良好的客人,照理说不应该有失礼的窥探,温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几个熟面孔,那是生意场上的几个潜在的合作对象。
注视被发现,那边便来了个人,笑眯眯地向温徒打招呼:“好巧,温先生,我家沈总就在那边,能不能请您赏脸过来喝一杯?”
“抱歉,现在是私人时间。”温徒保持良好的涵养,委婉地拒绝。
对方却为了难,站在那里,又说了两句好话,盛情邀请。
钟弥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地位应该不低,非富即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