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蒲扇,学着小嘉的样子煎药,听了他的危言耸听,她不敢不认真,几乎全程就盯着翻滚的褐色液面。
小嘉见她有模有样,好似又颠覆了她的“貌美娘子论”,撇撇嘴,进后院劈柴生火,没多久便端着火盆出来了。
周长宁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问道:“可需要我搭把手?”
小嘉倔强道:“不用,我一个人能把它弄上去,倒是你,好好看着药。”其实火盆于他而言有些重了,他两步一停才堪堪将火盆抬进客房,又三步一停挪进了客房中央。
他进房间时,师傅正手执一根特质的粗银针,经灯火灼烧后穿上线,给榻上的人缝合伤口,这步不能有差池,他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师傅身后,从包裹里取出一块纱布,继而回到厨房,煮了一锅滚水,将纱布投进去。
周长宁没注意到小嘉又回来,她一直盯着液面,液面高度的细微变化也能发觉,毕竟这关乎卫元歆的伤势,实在是半点马虎不得,突然感觉发尾被拉扯,她甩了甩头发,也没在意。
小嘉又拽了拽她的发尾,周长宁才反应过来这位小童是在叫她,她往常及其厌恶他人触碰自己的宝贝云鬓,这回却心如止水,不知是没心思搭理还是不愿与孩童计较。
小嘉指着旁边的炉子,道:“你去那边看着,两刻钟后把纱布捞出来拿上楼,接触纱布的的东西除了你的手都要经沸水煮至少一刻钟,手要用皂角反复洗三遍。这里我来。”
周长宁最后看了眼褐色的液面,把蒲扇还给小嘉,去守煮纱布的锅,她先照小嘉的说法洗好手,又洗了两副箸子投入锅里,准备当作取纱布的工具,大半没在水中,小半截露在水面外方便她拿。
她这边还没到时间,小嘉那边的药已经煎好,她看着他手脚利落的关火、倒药入碗,提了句“小心烫着”,小嘉没理会,直接上楼。
周长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洗了一遍手,忍着蒸汽的烫意拿住箸子,夹出纱布,关火快步上楼。
楼上那边,郎中只等干净的纱布包扎缝好的伤口,背着手在房里踱步,不时给小嘉说解药方。
周长宁上楼后,无师自通的把湿淋淋的纱布置于火上烘烤至干,才递给郎中。
他接过纱布,给卫元歆伤口处上了层药膏,将纱布撕成条固定伤处,绑好后用沾着血污的袖口擦去自己额上的汗珠。
周长宁见此,忙问道:“先生,手术完成了?顺利吗?他多久才会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元节快乐( ̄▽ ̄)~*不知道蠢作者今天能不能去看灯会。另,两万字之内应该会完结吧。
☆、彻夜未眠
郎中又抹了把汗,捻着胡须悠悠道:“这不太好说,要看他的体质。”
周长宁凝着缠绵病榻的卫元歆,面色沉了几分,他何时才会醒来,又何时才能痊愈呢?
郎中又道:“吓唬你的,别担心,这等伤势经某的手,就没有十天半月这么久才下榻的,看他的状态,估摸也就一两日便会转醒,再两日便能下榻走动了。”
周长宁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扯着嘴角一笑置之,显然接受不了他不分场合的玩笑。
朗中一指床头的瓷碗,道:“你先喂他喝了罢,某去隔壁房间歇会。”说完领着小嘉走了。
周长宁不敢耽误,端过瓷碗,试了汤剂的温度,刚好适口,扶起卫元歆,汤匙抵开他的牙关一勺一勺慢慢送了进去,一小碗药汤足足喝了半个时辰,中途药汤冷却,她担心丢了药效,将药碗坐在一只稍大的热水碗中保持温度。
有几口没灌进去,顺着卫元歆苍白的唇流下,她担心药液流到伤口处产生刺激,忙用衣袖擦拭,浅藕色的上袄衣袖沾上碍眼的褐色,她看着沾了药色药香的袖子,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喂完整碗药,她小心地将卫元歆放平,松松垮垮地盖上衾被,纤指探上他的额头,又摸摸她自己的,确定他是正常体温,又探上他的鼻息,持续而绵长,除却唇色还略有些发白,一切体征都昭示着他已平安无事。
仿佛身置大梦一场,没有人将匕首插在卫元歆胸膛,他也没有和他们激烈搏斗,他只是睡了一觉,她也没有带着他几处就医,没有在呼啸的寒风中推着他走上灵昭城的主道。
所幸,他会安好,只待他睁开双眼。
周长宁眼眶一热,她终是没有辜负卫元歆的救命之恩。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小嘉端着一只白瓷碗进来,他将瓷碗放在地上,道:“喂,这是米汤,师傅叫我拿过来的。我翻遍厨房也就只剩下米缸底部有那么一层米粒,不是我师傅小器吝啬,要不是他,我还不愿意拿来给你吃呢。真是,我师傅既出力救人,还要出力做饭。”后面一句他说的轻,像是自言自语。
“嗯,谢谢你。”
小嘉指着榻上的人,补上一句,“除非他还有什么状况,夜里别来打扰我和师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