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拍了拍,轻巧的她感受不到半分气力。
谢诣同秦林策马到了建康城外的沙场。
那里,一万军队已集结完毕,等他这个先锋到了便可出发。
随行的还有另一名副将,虽说是副将,在等级上高于谢诣,但晏帝特意吩咐过,必要时候,全军可率先听令于谢先锋。
这就导致这位副将对谢诣大大的不满,见他来迟,勒马嘲讽。
“谢郎君好架子,也不知到时候见了那厮杀的场面会不会吓得立马飞回来。”
秦林退至一边,未出声发话。
他的任务只是将谢诣带到这边,至于具体怎么做,怎么解决事情,靠的是他自己。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也只能说晏帝看错人了。
银铠红缨,同谢端在世时一般无二的打扮。
谢诣骑着马,缓缓的从后头上来,见了这副将。
“多谢张副将关心。”
不痛不痒的回答噎的张副将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骑着马到了队伍的前头。
“你!”
“杀......你,逃......”
李妈妈说的断断续续,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看的人胆战心惊。
刘唐抱着她,不住的摇头,眼泪滚下来,烫的人心头发麻。
“妈妈,别说了,我带你出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还有小杏仁,对,还有小杏仁,他呢?”
说着,直起身子,将人从地上抱起,四下寻找着孩童身影。
她哭红了一双眼,烟熏火燎的愈发的睁不开,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
“人呢?”
已被折磨的沙哑的嗓子带着哭腔,就差最后一根稻草,便会将其彻底压垮,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看不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真,真真,逃,他们要,要杀你。”
李妈妈猛地抓住她的衣襟,一双眼瞪得极大,里头清晰的透着不舍、伤心、后悔、痛恨......
谢诣从马上下来,腰侧佩剑撞击着盔甲,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黑夜中格外的显目。
一万将士排列成方正队形,整齐的站在沙场上。
他站到前方搭建的高台之上,目光所及之处,入目的均是一张张年轻稚气的面孔,或紧张或严肃的望着他。
或许在今日之前,他们尚在家中孝敬父母,尚在同倾慕之人许下诺言,尚在同兄弟玩伴嬉笑打闹。
但是今日之后,他们便是誓死保卫南燕之人,是将命托付在他谢诣身上之人,是追随他与他过命之人!
冷冷的月光下,他猛地拔出剑,锐利的寒光一闪而过,直指天际,红缨随风而动。
“卫我南燕,誓死不悔!”
整个沙场顿时响起震天动地的声音,众将士喊着口号,一声高过一声,如波纹般,传出千里之远。
谢诣将剑插回剑鞘,利索的翻身上马,抿唇,面容冷峻锐意,眼神坚定。
“出发!”
她脸上的泪迹已经干了,空洞的眼中再也找不出半分往日神彩。
“你要好好的......”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怀中的身体飞快的流逝温度,像是冬日放在外面的水,不一会儿便凉的透彻。
如今,属于她的,一直温暖着她的这杯水彻底的凉了。
刘唐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覆盖掉先前干涸的泪痕,划出新的轨迹。
“妈妈。”
仿佛被刀割过的嗓音,颤抖疼痛的厉害。
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再也不会有人在天冷之时为她添上热茶和衣服,再也不会有人等着她下学。
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了......
“妈妈,妈妈......”
“妈妈!”
如同兽类绝望嘶嚎的声音。
火光愈演愈烈,将人逐渐吞噬,连最后一丝一毫的存在都给抹去了。
谢诣似有所感的回头,但入目的只有跟在身后速度均匀的军队和已看不清外貌轮廓的建康城。
张副将策马在他的身旁,见他这番动作:“谢郎君莫不是想家了。”
谢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两腿夹紧马腹,驱使着马匹远离这位张副将。
前方不明,将来不明,但他的内心却无比的坚定。
刘唐,等我回来,定要一个解释,不管什么都好。
只要你还是你,是我谢少衡从小认识的刘唐。
便好。
“方才冲进去可是刘家郎君?”
“就是他呀。”
“那还不快点将火扑灭,救人出来!”
“作孽哟!”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起火的是刘家,方才冲进去的是刘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