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醒来?”
王晗钟还是不太放心, 追问道。
老疾医胡子抖了抖, 半晌之后, 才慢腾腾的开口。
“这位女郎不过是来了葵水,一时气血不足,等醒来后熬点滋补的汤药便可。”
女郎?
事后王晗钟想起来,不由的万分佩服自己。
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分出心思警告苏疾医不得将此事透露出去。
是她心太大了, 还是这件事真的太小了......
直到老疾医收拾好药箱,跟着下人出了门。
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的人的身上。
眼中仿佛糅合了千百种情绪,掀起波澜壮阔,翻天覆地般,令人难以接受。
唇色有些病态的白,额角整齐的包扎着纱布,那双平日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正安静的闭着。
这位名满天下的刘家郎君,这位建康城中女郎们最为追捧赞誉的郎君,这位她王晗钟一心仰慕的郎君。
怎的突得就......来了葵水?
有人从外面跨进来。
“阿欢,苏疾医怎么说,子悠还好吧?”
王崇之一进来,便看见他妹妹背对着人,目光定定的看着床。
那模样仿佛等会儿便会冲上前去,然后来一出以身相许的好戏。
他噎了噎,竟真在脑中开始量这种可能。
阿欢的行径他是阻止不了了,但子悠的清白他还是可以努力保护一下。
听见声音,她好似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抚着胸口,瞪了眼来人。
“没,没说什么。”隔了会儿,又补充道,“气血不足,睡一会儿便好了。”
“气血不足?”王崇之不解,正欲上前看个究竟。
见他想要上前,王晗钟一窒,连忙将人拉了出去。
“刘郎需要休息,你还是不要打扰好。”
王崇之不满:“你二哥我就看一下,更何况子悠是我朋友,我怎么就打扰他了?”
王晗钟嫌弃的瞅了他一眼,这货是怎么被评上“建康四郎”的。
不过有了他这幅天生的好皮囊,再加上素日他端的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骗倒一众女郎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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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
自打扮成郎君的那一日来,刘唐便知终有露馅的一天。
不过她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这般早。
她也不会知道,竟是因为这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欺瞒女郎,实非刘唐所愿。”
“女扮男装,抱歉,其中缘由尚不能同女郎细说。”
王晗钟听着,面上笑意一点一点的凉下来。
她别过脸,侧脸有一条好看的弧度。
“自七年前的名士大讲后,晗钟便一直仰慕着刘唐,郎君可知?”
“七年未见,不过是晗钟不想打扰刘唐学业。”
“我......”
“今日同女郎说,不过希望刘唐知道这份感情。”
她不想叫人看见通红的眼眶。
“晗钟明白,刘唐之事,晗钟段然不会告诉旁人,请女郎放心。”
刘唐心中不是滋味,张了张口,就见她站了起来,淡漠疏离。
“女郎好生歇息,晗钟就不打扰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王晗钟一会儿觉得房内之人残忍冷酷,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情绪激的她脑壳发疼,只得将这些压了又压。
埋在深不见底的心底,期盼着有一天可以腐烂发臭,直至再也寻不到。
关上的门咯噔一声,仿佛在她心里也落了把锁。
铜黄色的锁,一层又一层的,锁住了那些她说出了口,但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语。
她终究还是落了泪。
刘唐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
回到家中,李妈妈似是看出她的疲殆,对她额角的伤口也未多言,只是关切的替她准备好一切可能需要的东西。
她躺在床上,身下垫子冰凉彻骨,清醒着她所有的思绪。
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清楚的认识到,对于她的身份,她的欺瞒,会给旁人带来多少的伤害。
谢诣,王崇之,荀夫子,王晗钟......
相交数年的好友或师长,她要将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公诸与众吗?
她真的做的到吗?
她已习惯了“刘唐”这个身份,如果变回司马棠,所有的一切还能够和现在一样吗......
她慢慢的闭上眼,不知为何,竟想到离开皇宫之时的场景。
火光烈烈,灼热刺人的温度燃烧在她们的身后。
巨大的储秀宫仿佛长着巨口的庞然大物,追赶在她们身后,要将她们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