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拢了拢身上的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披风,刚迈进月洞门,就看到那边廊下站了两个人影。
一个高大挺拔,穿着银白战袍,一看就是她的武表哥,另一个裹着淡绿色绣玉兰花的披风,身量娇小,墨发垂腰,是姜承钰。
她对丫鬟“嘘”了一声,悄悄转到廊柱下想听两人在说什么。
声音零零碎碎的,似乎在说“三舅舅”,“敏哥儿”,她又走进了几个廊柱,才听得清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快乐?”陆玉武在问。
“有吗?”承钰牵了牵嘴角,笑得勉强,“大概是府上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容不得我快乐。”
陆玉武皱眉,闭了闭眼,又问道:“他呢?他对你好吗?”
承钰脸上闪过一丝犹疑,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谁,笑得更勉强了,“孙大人一切都好,他朝务繁忙,屋里又有美娇娘要哄,没有时间对我好。”何况,他也没有义务对自己好。
“美娇娘?他不是和你定亲了吗,为何还?”陆玉武怒由心起,想亲自去问候那位孙大人,却听承钰在问“你听何人说起我们定亲的事?”
“步玥表妹亲口说的,她说孙怀蔚当面拒绝了禾嘉郡主,称已经和你定亲。”
承钰想起去年四月那个春风拂暖的夜晚,他的确紧紧搂着自己说过,这辈子是非她不娶的。
“玉武哥哥就当没听过这话吧。”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连玉武哥哥也知道了,外边那些爱嚼舌根的还不知编派成什么样了。过段时日她们就会发现孙夫人其实另有其人,那时她才真正沦为金陵贵女圈里的笑柄。
无所谓了,她就这么陪着外祖母挺好,日后可以出家做姑子,青灯古佛一辈子。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陆玉武拳头不禁攒了起来,响起手指骨节的“咯咯”声。
听得承钰心里一惊,想起之前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孙涵,连忙摆手道:“没有,他没有欺负我。他连凝辉院也很久没来了,何来欺负一说……”她又转了话题,道:“眼下天晚了,玉武哥哥还回王府吗?还是歇一晚再走?”
她刚才听到他说几宿未眠,也发现他眼睛红彤彤的布满了血丝,显是很疲劳,若是现在回去了,少不得又要和姨母说一通话,不如在这里歇息好了,养足精神再回去。
承钰说什么,他从来都是点头的份儿,当下说声“好”,她就让丫鬟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此时是老太太睡觉的时辰了,两人又说了两句,互相道别。陆玉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廊是条浅浅的灯河,她则像朵随水而逝的落花,孤单飘零而不自知。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等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正房的棉帘子后,他才转过身望向廊柱一侧,目光冷了几分,道:“出来吧。”
他早发现有人躲在柱子后偷听,还以为是哪个丫鬟,没想到转出来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是孙步玥。
“步玥表妹?”陆玉武长眉微蹙,道,“你若是想和我们说话,可以站出来,做什么要躲在廊柱后偷听?”
孙步玥一时语塞,支吾道:“我……我看你和姜承钰聊在兴头上,就想等她走了再和你说话。”
陆玉武轻叹口气,说道:“那现在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我……”孙步玥觉得很挫败,明明刚才听他对姜承钰说话的语气那么温柔,怎么一到她这儿,就变得生冷疏离。
看着他在明炽灯光下清冷俊朗的面庞,她又觉得不甘心。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不是顺风顺水,旁人捧她都来不及,只有他,只有他!永远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永远不会为自己笑一笑。她一次又一次放低了身段去讨好他,多少王孙公子都拒绝了,空等了那么些年,为什么他还是连一点温柔也不给自己?
“武表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姜承钰?”孙步玥扬起精致的脸蛋,眼神颇有些锐利,道:“你喜欢也没用,她不会喜欢你的!她已经是我二哥的人了!”
见陆玉武双眼圆睁地望着自己,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爽快,继续道:“那日他拒绝了禾嘉郡主,搂着姜承钰就回去了,一路上的丫鬟婆子都看到的。明面儿上都这样了,背地里还不知做了些什么呢!如今我二哥又有了新欢,早把她抛到一边,她也只能算只破鞋了。”
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她心里痛快又得意,再看他时,发现他一张脸比之刚才更加冰冷,眉峰冰棱子一般,尖锐凛冽,透着阵阵寒气。
“你若是再诋毁承钰一句,我管你是不是卫国公府的大小姐,照杀不误!”
说话时他把腰间佩剑的剑柄握紧了,但语气异常平淡,平淡得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琐事。
孙步玥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但双腿已经开始发软。倚在廊柱上,上挑的凤眼瞪得圆鼓鼓的,惊魂甫定,不甘地说道:“你不让我诋毁,却不能阻止底下人编派,她是自食其果,活该!”
“那我就遇上一个杀一个,杀到没人诋毁她为止。”陆玉武一双桃花眼凌厉狠辣,昔日风情一扫而空,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孙步玥一张红唇开始颤抖,听他说完后转身离开,再也没看自己一眼。
西厢房的门关上时,她还没回过神来,但泪珠已经顺着粉脸续续地滚落——是给吓的。
孙怀蔚赶到凝辉院时,就看到一个大红盛装的女子掩了面“呜呜”有声,从他身边走过也没看到他,还是跟在她